“整整兩年過去了,我似乎也過得很安然。有時候,我會去博物館檢視一下死者的狀況。每當這個時候,我就會心懷感激:雖然我沒有獲得任何利益,但是事情趕得很巧,也算是歪打正著。遺囑第二項條款畢竟真的實現了。”
“那天晚上,當我發現桑戴克博士跟拜克里醫生在聖殿法學院門口說話時,便立馬感覺到事情出了差錯,而且已經挽回不了了。從那時開始,我就開始等著你們的來訪。今天你果真來了,你贏了,而我好像一個老實巴交的賭徒一樣,準備著償還我的欠下的所有債務。”
傑裡柯不說話了,手裡的香菸已經燃盡,只留下一個菸蒂。
“說完了?”柏傑督察稍直了一下身子,把手中的筆記本放了下來,“我得把速寫改成正常的字型,這樣會花費很長的時間。”
傑裡柯拿開噙在嘴邊的香菸撥出一口煙霧,然後捻熄香菸,淡淡地說:“忘問你了,你把那個木乃伊解開了?我是說,死者的遺體。”
“那個木乃伊盒子,我根本沒開啟過。”桑戴克回答。
“沒有?”傑裡柯大叫起來,“沒開啟木乃伊盒子,那你怎麼證明你的推論?”
“我拍了X光。”
“啊!”傑裡柯瞪大眼睛盯著桑戴克,然後他喃喃地說,“厲害!現代科學技術實在令人驚歎。”
“你還有什麼要說的嗎?要是沒有的話,就此結束吧!”柏傑問道。
“還有什麼?”傑裡柯緩慢地重複著,“還有什麼?沒有了——我——我想——我想——時候到了。”
他一邊說,一邊眼神怪異地看著桑戴克。突然,他的臉開始發生了奇怪的變化,縮皺——慘白——嘴唇成了鮮豔的櫻桃紅色。
“傑裡柯先生,你怎麼了?”柏傑督察明顯地慌張起來,“你……不舒服?”
傑裡柯根本沒有聽到他的話,一動不動地坐在那裡,無力地靠著椅背,兩手平攤在桌面上,詭異的眼神落在桑戴克的身上。
突然,他的頭垂到胸前,身體癱軟的像一團棉花,“嗖”的一聲滑下椅子,消失在了桌子下面。
“天啊,他昏倒了!”柏傑驚叫道。
柏傑迅速地爬到了桌下。他把昏倒的傑裡柯從桌下拖了出來,之後大家都跪在他身邊,注視著他。
“他怎麼了,博士?”柏傑轉頭問桑戴克,“中風?還是心臟病發作?”
桑戴克一邊搖頭,一邊蹲下來,用手指按著傑裡柯的脈搏。
“好像是氰酸或氰酸鉀中毒。”桑戴克回答道。
“有辦法嗎?”柏傑問。
桑戴克把傑裡柯的身體放平了,然後放開他的手臂,讓它鬆軟地垂在地上。
“對死人我沒有辦法。”桑戴克說。
“死人?你的意思是說他死了?還是讓他給脫逃了!”
“很簡單,他一直在等死。”桑戴克語氣平淡,而且顯得無動於衷,這讓我很詫異。傑裡柯的死來得太快了,而他卻沒有一點吃驚的神色,好像早就料到會是這樣的結果。
柏傑督察站了起來,兩手插在口袋裡,皺著眉,懊惱地凝視著已經死去的傑裡柯。
“我真是傻瓜一個,竟然會答應他的條件。”他暴躁地狂吼起來。
“你說錯了,”桑戴克有條不紊地說,“就算你破門而入,在你眼前的也只是一具屍體。剛才,你還見到了他,並且得到了一份口供。”
“桑戴克博士,他是怎麼服毒的?”柏傑問。
“大家看看這個。”桑戴克指著他桌上的煙盒。
柏傑從桌上拿出那個煙盒,裡面整齊地擺著五根香菸,兩根是普通濾嘴,三根是金色濾嘴。桑戴克將兩種煙分別抽出一根,輕捏著菸嘴。他並沒有看金色濾嘴,而是特別地研究起那根普通濾嘴,他撕開煙紙尾端大約四分之一的位置時,突然有兩顆黑色小藥片掉到了桌子上。柏傑急忙拿起一顆想用鼻子聞聞。
“小心!”桑戴克立刻抓住了他的手腕,制止了他。
接著柏傑小心翼翼的嗅著那藥片,並和鼻子保持很遠的距離,然後說:“氰酸鉀,沒錯。”
“看他嘴唇變成那種怪異的顏色,我立刻就猜到了。這就是他抽的最後那根菸。你看,他把濾嘴都咬掉了。”
我們呆呆地站在那裡,望著地板上已經死去的傑裡柯。
柏傑慢慢地抬起頭來,對著桑戴克說:
“一會兒經過門房室,麻煩你讓他們叫一名警員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