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過晚飯後開啟電視,節目上出現了幾個對遙控直升機頗有研究的來賓,這些人都是住在仙台市內的遙控直升機玩家。他們的模樣天差地遠,有蓄著美麗白髮的斯文男子、與黑框眼鏡十分速配、看起來像是業務員的男人,也有穿著土氣的T恤、看起來像學生的男孩。
“這是九〇吧。”看完爆炸的影像之後,白髮男如此說道。
其他幾名來賓也幾乎同時點頭說道:“沒錯、沒錯,是九〇。”
九〇似乎是直升機所使用的引擎大小。
“這麼說來,可以看得出製造商或型號嗎?”
“大岡的AIR HOVER。”年輕男性說道。不知是因為緊張還是心急,他的聲音顯得頗為高亢,其他人也立即附和。接下來,他們又重複看了幾次影像,一邊頤指氣使地提出一些“我要看放大畫面”或是“找個不同角度的”之類的要求,一邊高談消音器如何如何、迴轉儀又如何如何。
“據說遙控直升機是從這棟教科書倉庫大樓的某處飛下來。”主持人拿出一張貼在大板子上的靜止照片,指著遙控直升機後面的一棟紅磚色大樓說道。“以遙控器操縱直升機,最遠可以拉到多長的距離呢?”
幾名來賓互看了一眼,似乎在猶豫該由誰來回答。
“這要看遙控裝置的效能及天線的種類,至少兩公里以內應該沒有問題吧。”
“不過,”白髮男立刻補充:“基本上,如果沒有實際看見機體,是沒辦法操縱直升機的,研判兇手應該是站在可以看見現場的地方。因為操縱者必須根據直升機的傾斜角度來調整平衡,從看不見的地方進行遠端操控,就現實而言不太可能做得到。”
“今天沒什麼風,算兇手運氣好。如果風很強,或是天氣不好,操縱起來會非常困難。何況上面還裝著炸藥,操縱者一定相當緊張,一個不留神就完蛋了。”穿著T恤的年輕人嘟著嘴說道。
“的確如此。”其他人也用力點頭。接下來,他們指著板子上那個遙控直升機的影子,你一言我一語地評論起來。“這個部位的形狀跟大岡的AIR HOVER有著微妙差異,可見炸彈便是裝在這裡。”“最重要的機體隨著爆炸而化成灰燼,真是可惜。”“如果可以實際看見機體,一定會有更多發現。”
“操縱遙控直升機,對外行人來說是件很困難的事嗎?”
“這要看學會空中懸停需要花多少時間而定。”
“每個週末都勤加練習,只要兩、三個月就可以上手了。”
“不過,”白髮男皺眉說:“載著炸彈這種危險的物品犯下這麼重大的案子,而且沒有重來的機會,生手應該做不來吧。我想兇手應該是個老練的玩家。”其他人也點頭同意。
“玩遙控直升機的人很多嗎?”主持人這麼一問,玩家中的一人語帶強調地說:“很多。”
“不過,”白髮男又再一次淡淡地補充:“能玩的場所有限,如果犯下這件案子的人是仙台人,目標還滿容易掌握的。何況賣遙控直升機的店也不多,鎖定購買大岡AIR HOVER的人,或許能找出兇手——”
“兇手有沒有可能郵購?玩遙控直升機有沒有可能從仙台以外的地方帶進來?”
“這當然也有可能。”
“這麼一來,要鎖定犯人就沒那麼容易了。”
“是啊。”
“何況,兇手既然計劃了這麼重大的犯罪,想必不會輕易露出馬腳。”主持人自以為是地分析著。
當天晚上十一點多,佐佐木一太郎再次召開記者會說:“我們已經掌握了幾項可靠的情報,目前正在調查中。這幾天在仙台市內,尤其是發生爆炸的東二番丁大道附近,將進行出入管制,懇請各界協助配合。”
他的語氣強而有力,那張第一印象很不可靠的保羅·麥卡尼的臉突然變得值得信賴了。
佐佐木一太郎的記者會結束後,由來賓發表言論的特別節目也告一段落了。或許是炒新聞炒累了,也或許是對重複播放爆炸瞬間影片的做法終於產生了罪惡感,取而代之的是看起來像臨時趕工的金田首相生涯特集。從他的出生開始談起,敘述他的上班族時代、議員選舉、直來直往的說話方式與果敢面對的態度、與狡獪的議員之間的辯論、首相選舉的初選、在仙台地區的戲劇性勝利、複選時與鯰川真進行的辯論、就任首相時的威風儀態,最後的高潮當然是仙台的遊行,結束前再播放一次遙控直升機爆炸的畫面。整個節目的內容就算不看也能想像得出來,於是田中徹關掉了電視,靠在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