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底的寒氣不停的翻湧了上來,她只有將指甲深深的掐到肉裡,那讓痛意來襲,方才能保持一絲一毫的情形。
她從來不知道對人可以厭惡道這種地步,聞人泰的唇,令她噁心,比當初孕吐還來得難受。
再想到那個吻,她終於忍不住了,吐了出來,翻天覆地地吐,像是把體內的酸水都嘔出來方才罷休。
聞人泰原本自得的目光忽然在瞬間冷了下去,他將領帶結微微鬆了鬆,坐了下來,轉頭看著她道:“有這麼難以忍受嗎?若是他這樣吻你,你還會吐的一塌糊塗嗎?”
他的口氣,顯然是不悅的,彷彿帶著雷霆萬鈞的怒氣暴雨。
她仰著頭,眉眼清寧的舒展開來,看不出憂鬱,看不出傷痛,只是淡漠表情,完全看不出剛才那個吐得天翻地覆的那個人是她。
經過這麼一遭,季璃昕覺得自己的心,倒是靜下來了,她絕不能坐以待斃。
不過聞人泰的話,倒是讓她微微一怔。
若是聞人臻這樣吻自己,自己會吐的一塌糊塗嗎?似乎沒有。
她不是沒被聞人泰之外的男人吻過,從未吐過,這不能證明什麼,她暗暗思忖。
“你是第一個。”
一點也不怕激怒這個人,她發現自己似乎豁出去了,不再畏首畏尾。
聞人泰不會因為自己一句話就滅自己的口,只要他沒有得到他想要的,只要聞人臻沒交出他們所需的,他們便是安全的。
羞辱,聞人泰的輕薄,對她來說,真的是個天大的羞辱,而她,卻束手無策。且不論全身被捆綁,就他們手上黑亮的傢伙,他們身手自如,也不能輕舉妄動。需要等待,等待一個最佳的時機。
這幫人太過自信了,自己的手機,沒上繳,她慶幸頭一次沒放在包裡。
聞人臻抬頭看她,她神色還算泰然,但是目光落在她的唇上,感覺胸膛燥痛,喉嚨乾澀。
這是第二次了。
上一回是冷天澈,這一次是聞人泰。
上一次情形沒發生在自己面前,這一次她是因為自己而被羞辱的,她定是恨透了自己。
上一次冷天澈吻腫了她的唇,至少冷天澈是愛她的,上一次自己怒的原因,跟這一次,截然不同。
聞人臻悲哀地發現了,自己該死地在意,在意她被除自己之外的任何男人碰觸。
她,是屬於自己的。
意識到這一點,他渾身一震,剛才他到底在想什麼?
她是自己的?
他慢慢的抬起頭,看了她一眼,極緩極緩的一眼,彷彿要將她看個清透,將一切看個通透。
沈童說自己不聰明,會後悔,他不承認。
原來……原來,霧裡看花,最看不清狀況的,倒是自己。
他終究是個徹底的傻子,自欺欺人慣了。
心底又酸又澀,百轉千回,他是喜歡她的,甚至是愛她的,重逢之後,不知何時愛上的。他自己不清楚具體是怎樣喜歡上的,只知道自己被她勾起了興趣,被她新的面貌,勾起了興趣,總喜歡出現在她面前。
不然,以他的性子,不喜歡,早就拋得遠遠的,哪會去管,哪會去顧。
他總是不承認,那女人畢竟是先被自己拋棄在先的,所以他下意識地否認,拿愧疚當擋箭牌。
但是,當聞人泰那一吻當著自己的面,吻下去的時候,他只覺得腦子裡轟隆一聲,天崩地裂也不為過。
他頭一次後悔,沒提前對聞人泰下手,竟然放任他拉幫結夥。
他靜靜地看著她,那眼黑如寒星,彷彿有千言萬語似的。
他本是狂喜,此刻卻又墜入了冰窖。
原先她便是極其厭惡自己的,這一回她陷入這樣的困境,又遭自己的波及,若是這一回脫困,她八成恨不得自己也跟聞人泰一樣在她面前徹底消失,落個眼不見為淨吧。
嫉妒?
是啊,上回沈童奚落自己,極度莫浩楠,自己還不承認。
他是嫉妒。
他嫉妒,嫉妒她身邊出現的所有男人,當初自己的眼睛是被眼屎給矇住了,沒去挖掘她的美好,錯過了她這一塊璞玉。
過往的一幕幕緩緩的印過眼前。
明明這麼近,卻已經那麼遠了。
到了這個地步,他誰也不怪,誰也不怨。
因為他知道他唯一能怪的人,唯一能怨的人,唯有自己而已。
所有的人,都看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