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起靈沉默,過了會兒,很認真的搖頭道:“我不會送你走。”頓了頓,他繼續道:“為了你的安全。”
不是說在吳家他才是安全的,在這裡有被張海杏利用的可能。但是,吳邪管不了那麼多,不知為何他聽到張起靈這麼說,心中竟湧起一絲竊喜。這竊喜不止來源於他逃脫了被打斷腿,或被長輩軟禁的厄運,還有些別的什麼東西,一些他現在還未明白的東西。
☆、第九十一章
第九十一章
張起靈的目標是主臥室,他對其它房間完全沒有興趣,吳邪十分詫異,這張起靈竟沒有一絲好奇心?上樓時,張起靈問了吳邪一句,“我離開後,你有沒有去過別的房間?”
吳邪哼了聲,“沒那本事,開心嗎?”
張起靈沒開心,就是鬆了口氣,這氣松得太明顯,愈發惹得吳邪心癢難耐,想隨便找個房間一探究竟。然而這終是後話,重新進入主臥室後,吳邪把張起靈攔在屏風處。
屏風,海南黃花梨的十二扇山水屏風,獨一無二,價值不菲,將主臥隔成兩個空間。吳邪背對屏風,屏風後擺了成套的黃花梨傢俱,如明式架子大床,貴妃榻,高八尺的雲紋穿衣鏡,太師椅與案几等,算是臥室。而前方便是客廳,有他們剛才吃飯的圓桌,花架,琴案,以及展示寶貝的多寶閣等。內里布置暫且不提,反正吳邪認為張海客幾乎把他的全部家當擺進這裡。他現在更關心張起靈,不,是關心張起靈心中的秘密。
“你不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麼,快說吧,我洗耳恭聽。”
張起靈才剛進來,茶未喝一口,屁股也沒捱到凳子,吳邪這麼心急火燎的,看來真憋得厲害。
哪知張起靈只是瞥了他一眼,淡淡的問:“你想知道什麼?”
吳邪愣了愣,忽然慍怒不已,“你明知故問?我在傭人房說的話,你都聽到了吧。”
絕對聽到了,就是不知對方為何明知故問。吳邪眯了眯眼睛,陡然覺得張起靈也是故弄狡獪之徒,別看他面無表情,沉穩自持,一副正人君子模樣,實際心裡小算盤撥得響響的,自己素來只有吃虧的份,絕無佔便宜的可能。不過,吳邪還是忍住怒意,仔細的,緩慢的,一字一頓把心中的疑問重複了一遍,“那些沒名字的張家人怎麼回事?他們為什麼躲著我,又為什麼那樣害怕你?而且你為什麼不許我觸碰他們?”
吳邪問得清楚,張起靈亦聽得清楚,實際吳邪就算不問,張起靈也知道他想了解什麼。張起靈沉默了一會兒,吳邪不催,就看著他,目不轉睛。片刻後,張起靈開口了,可偏偏是吳邪最討厭聽到的話題,“你們家……”
“張副團座,”吳邪繃著臉瞄了張起靈一眼,“有點自覺可以不?”
“你們家也許會派人來抓你。”張起靈還是將這句話說完了。
自己家會派人來,吳邪能不知道麼,但張起靈的話題轉移得太明顯,真當他是傻子啊。
“我知道,可我現在不關心這。姓張的,你先回答老子的問題。”吳邪看了看張起靈身後的圓桌,“叫人泡一壺好茶,咱倆去那兒坐著談,行嗎?張副團座?”
張起靈望著吳邪,目光沉靜,神色淡漠,沒人能夠從他臉上窺得其內心的想法。
“走吧。”吳邪指了指陽臺旁的圓桌。
吳邪終是稱心如意,張起靈這次沒有轉移話題,而是老老實實跟著他坐到桌邊。不過,他們最後品茶談心的茶不是傭人泡的,吳邪大發慈悲,賞了張起靈一杯自己親手泡的君山銀針。味醇甘爽的茶水盛在瑩潤如玉的石榴白瓷蓋碗中,輕輕吹一口氣,芽豎懸湯中,徐徐下沉,又徐徐上升。
“好茶。”吳邪發自內心的讚歎道:“就衝這點,我勉強算你們家待客有道。”
張起靈端起蓋碗晃了晃,茶香四溢,透過朦朧的白氣看了看吳邪,他慢慢抿了口茶水。早晨的陽光投射進來,籠罩著陽臺上的幾盆花,光線太強而花瓣輕薄,以致花瓣像極染了顏色的紙,擋不住傾瀉而下的強光。吳邪發現張起靈的頭髮上跳躍著鍍了金般的塵埃,落到手背,落到桌面,甚至落進茶水裡。
吳邪癟嘴,“快說吧,再不說茶都涼了。”
張起靈放下蓋碗,不鹹不淡的道:“那些人,全是張家的私生子。”
吳邪差點噴出一口茶水,他設想過無數身份,就是沒想過私生子。私生子,古往今來,古今中外,恥辱的象徵,沒有例外。
“只是私生子而已,至於被你們那樣對待嗎?”一把年紀的老媽子還要戰戰兢兢跪在自己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