氣氛僵滯之中,門外忽然響起暗衛長的聲音:“宗主恕罪,屬下等無能,讓人逃了。”
池月一點也不意外,擦了擦嘴角的血道:“罷了,你們沒被全滅本宗就挺欣慰了。”
暗衛長臉上火辣辣的,這一波一波的刺客說來就來說走就走,黃泉殿都他媽快變公用茅廁了……
“屬下該死,不知宗主和夫人可還安好?”
“本宗無妨,夫人脖子受了點外傷,一會兒拿藥來。”池月暗自運氣平復著傷勢,他深知自己受傷的訊息不宜外洩,否則兩位師孃能把他嘮叨到生活不能自理。
“是,宗主。”暗衛應下後又問道,“膳房送來了夫人的夜宵,可是要現在用膳?”
“端進來吧。”池月聲涼如水,面無表情的撿起衣服穿回身上,彷彿方才的一切都未發生。
劉廚子頷首哈腰的進了臥房的外間,將食盒裡的飯菜一一擺到桌上,偷眼一瞅兩個主子臉色都不太對,以為是夫妻倆吵架了,便又好死不死的說了一句:“夫人趁熱吃吧,宗主給您忙活了兩個時辰呢。”
某人殺氣騰騰的掃了他一眼:“多嘴!”
劉廚子頓時就像抽了架的老絲瓜……蔫了。
燕不離看著滿桌佳餚,竟然都是自己隨口說的那些菜,不禁鼻尖一酸,點頭道:“知道了,你出去吧。”
“是、是,小人告退。”對方連滾帶爬的帶上門溜了。
燕不離坐下來,執筷端碗。只是沒吃幾口,眼圈還是忍不住一紅,悄然落淚。
池月簡直要氣炸,咆哮道:“有那麼難吃嗎?!”
“……不難吃。”
“那你哭什麼?!”媽的,吃老子的,住老子的,懷著的也是老子的,還他媽想殺老子,你還委屈了怎麼著!
“池月……”對方抬起臉,眼中帶著哀求的神色,“你把我關起來吧,不要再見面了。”
“什麼?!”池月以為自己聽錯了。
燕不離也覺得一個大男人哭鼻子很丟人,可就是壓抑不住心裡浪潮般湧上來的難過,再這麼下去他真的要被理智和感情兩股繩撕成兩半了。
“隨便哪裡都好,將我鎖起來。生完孩子之後,就殺了我吧。”
“你瘋了?!”池月走到他面前,眉頭深皺,“你想讓我兒子一出生就沒娘嗎?”
“他的娘早就死了。”燕不離慘笑道,“江莫愁已經不在了。”
“那你呢?你不是他的娘嗎?!”
“這孩子是你和江莫愁的血脈,和我沒有半點干係,這是宗主自己說的。”
池月抬頭望天:“本宗不記得了。”
“……老無賴。”
“燕不離,你為何總將本宗的氣話當真呢?”池月扣著他的肩膀扳過來面對自己,“孩子是我和你的,如果你一死了之,這世上不會再有第二個人能做他的母親。”
對方低垂著頭,沉默無言。
“無生無滅的餘毒至今未清,本宗能活多久還是未知。我自小便是孤兒,不想他也變成孤兒,你明白嗎?”
燕不離惶然抬眼,緊張的問道:“你的身體……還不行嗎?”
某人立即敏感的眯起眼:“床上還是行的。”
“……老不尊。”
池月肅起神色,嘆了口氣道,“就算你要報仇,也等孩子出世好不好?起碼讓我看他一眼,才能去得安心……”
“可是我不想殺你,我不想啊!”燕不離再也忍不住心中的酸楚,撲進他懷裡痛哭出聲,“每天晚上,夢裡的那些冤魂都要我為他們報仇,腦海中總有聲音要我為武林除魔匡正。池月,你告訴我該怎麼辦?我真的快要瘋了……”
池月愣住許久才回過神來,慢慢環住懷裡顫抖的身體,他輕輕拍著對方的後背道:“不要為難,你以後儘管殺我便是。”
燕不離抽泣一止,震驚道:“啊?”
“反正你個蠢貨也殺不了我,本宗就當玩遊戲好了。”池月笑了笑道,“只有你敢打我一次主意,本宗就從你身上找補回來,看誰倒黴。”
“……老變態。”
“你們這些正道俠客總是揹負太多,贏了虛名,負了己心。”池月拭著他腮邊的淚痕,語氣少有的柔和:“而吾輩魔者,不懂仁義,不辨善惡,但求今朝有酒,一響貪歡。”
“若能與相愛之人遊戲一世,此生便算不枉不虧。縱使死於你手,本宗也絕無怨悔。”
燕不離呆愣愣的望著他:“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