奔進行時~”
“按這套路,接下來我們該殉情了。”
——果然是近墨者黑,跟這人呆久了,連自己都可以一本正經地說出冷笑話。
此刻,光線原因,他沒有看到隱藏在那雙笑意不及眼底的眼眸下的晦暗不明。
……這麼一來,年幼少年一直緊繃的神經竟在潛移默化中放鬆了下來,籠罩在心頭的層層陰雲也有所驅散。
那人說,長夜漫漫好難過,不如聽他唱唱歌。
——直到很多年很多年以後,年幼的少年不再是少年,可那個荒唐而又悲傷的夜晚卻一直一直,
深深烙在了他的記憶中:
灰暗的蒼穹之下、破敗的舊樓之上、危機四伏之中,他們如兩隻苦苦掙扎的困獸,彼此把性命相托。
“太陽出來了我爬山坡,爬到了山頂我想唱歌~”
“歌聲飄給我妹妹聽啊,聽到我歌聲她笑呵呵……”
年幼的少年背靠著冰冷的牆壁,靜靜地聽著那夾雜在雨聲中的、不知哪個年代的沒品的歌,
心想現在這一幕真是好笑。
——可不知為什麼,他怎麼也笑不出來。
“春天裡那個百花鮮,我和那妹妹呀把手牽~”
“ 又到了山頂我走一遍吶,看到了滿山的紅杜鵑……”
那人一邊笑呵呵地哼歌,一邊認真地把手中的槍擦得錚亮。
他那浸了水的發搭在肩頭被風吹亂,露出後脖頸上一顆不怎麼顯眼的痣。
倦意如洪水決堤般席捲而來,年幼的少年頭腦越發地昏沉。
……這時,身邊的人說:“少爺,你睡吧,有在下呢,一會兒在下叫你啊。”
他的話像有某種魔力一般,總是令人感到莫名的可靠和安心。
年幼的少年相信了——像一直以來那樣。
可他也因此,悔恨了整整六年。
☆、第一章
學校,既是一座象牙塔,又是一個江湖,形形色【和諧】色的人們在此相遇、在此相識。
他們的命運被一道道看不見的絲線所交織。
身形瘦弱的他,刻意遮掩著昨晚被繼父施暴的痕跡;
沉迷遊戲的他,頂著黑眼圈對上一把戰局意猶未盡;
敏感糾結的他,把對年少玩伴的異樣情愫暗藏心底;
……還有一個孤獨的他,永遠活在人們畏懼、疏遠的眼光裡。
簡易籃球架下,幾個二十出頭的大男孩酣暢地揮灑著汗水。
其中一個想模仿黑子的加速傳球不得反搞出烏龍 。
不輕的籃球在空中以一定的初速度做著斜拋運動,眼看著就要砸中一個倒黴的路人。
——卻見那路人早有所察覺似的,一瞬間便將“襲擊物”穩穩當當地接在手中。
始作俑者剛想叫聲好,卻發現自己的同伴不知為何一個個臉上都露出了驚恐的神色。
“——是、是……季凱瑞!!!”
“什麼?”韓楓還想問個明白,可方才還打得熱火朝天、稱兄道弟的好哥們兒眨眼間全做了鳥獸散,
剩下一兩個沒跑的,不是講義氣,而是害怕得根本邁不開步子。
韓楓看到那人長得並非凶神惡煞,相反,就連他這樣整天自戀得自詡“英俊瀟灑,風流倜儻” 的,
見了都不禁在心中暗罵一聲——“真他媽的帥!”
那人抬眼朝這邊一看,臉上並不怎麼生氣,可就這一眼,在場的幾個當即臉色又白了幾分,手腳直打顫。
那人拿著球朝這邊緩緩走了一兩步,全場一片死寂。
離韓楓最近的一個堂堂七尺男兒腿一軟竟差點兒要跪倒在地,
韓楓眼疾手快地上去扶住了他,鄙夷地瞥了這兄弟一眼:
“剛打球時可沒見你這麼慫啊!”
只見籃球在那人手上漂亮地打了幾個轉兒,然後以一個剛剛好的弧度落在了他們腳下。
要不是周圍人極度不正常的表現,韓楓估計就要不管三七二十一上前狠狠拍他一把、來一句
“ 哎呦,不錯哦!要不要一起打?”
那人始終未發一言,作風乾淨利落,所過之處行人避讓、世界噤聲。
韓楓望著那個如遊離於世界之外的背影覺得有些眼熟。
這時,那個腿軟的兄弟終於緩過來了勁兒,一把把他推開,毫無羞愧感地嚷道:
“ 這還真不是我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