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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部分

不甘,僅僅——僅僅有那麼些寂寞。

他們確是血濃於水,固執一面尤為像,為某些人、某些事,矢志不渝,傾盡畢生。

那便是一瞬一眼所能傳達的全部了。

——姜兄,你若是能往自己身上少放一些擔子就好了。

——有時候,不想想這些“無意義之事”,會覺得很累啊……

人之將死,確如走馬穿花,往事歷歷在目。

當魔力施放至極限,肉身亦終將消弭。

此生渡盡,未必再有來世。

枯木也好魔翳也罷,就此做個了斷罷。

魔焰怒號穿透天穹漆黑雲層,似灼火將靈魂一併燃燒殆盡。

湮世穹兵再動彈不得,氣勁狂嘯中噼啪作響,爪牙崩落,鐵戟斷痕,道道擴大。

由內而外,由外向內,被魔君霸道元魂攥緊一張牢不可破的網內,半分不由己。

諸人心驚膽寒,瞠目極望,那穹兵曾不可一世,卻須臾碾作齏粉,蚩尤魔君,何等強悍!

震耳欲聾的爆破摧毀的尚有施術者的元神。

連同夜叉君臨人間的野心一起——

“姜承此人極重情義,雖是可以利用,卻要小心他反噬……”

昔日夜叉王彌留之言一語成讖。

算無遺策的夜叉攝政王終敗於一枚棋子上。

然則棋子曾經他親手雕琢。

魔翳嗤笑,原來這般結局不過晚了二十年。

二十年前,尚有一顆黑白分明的棋子亦曾妄圖反撲他。

“夏侯瑾軒啊……”

唇邊彌留一聲嘆息,似無意,實有心。

無意者終不明,有心人卻再不見。

夜叉後繼有人,魔翳瞑目而逝。

塵歸塵,土歸土。

魔無輪迴,至死方休。

☆、【壹】

夏侯瑾軒揭去把汗,把背上竹簍放下。

腳邊一株百靈草長得正好,葉寬肥厚,枝丫抽長,是摘取的時辰。

他從婁裡取出藥鏟,用鏟背把泥土敲鬆軟,才仔細連根拔起。

葉尖上蜷起的邊在拇指上細琢了道口,好在沒有出血。

撣了撣鬚根上沾著的土,小心地把草放進簍子裡。

默算今日採摘草藥,當夠用些時候。

“回去吧。”

夏侯瑾軒籲出口氣,緩緩背起簍子。

上下容易下山難。

山澗露水重,走急了易打滑。

半道撿了根枯枝,一路撐著地走,仍不免崴了幾下腳。

跌跌撞撞下到山腹,人已氣喘吁吁,滿頭大汗。

夏侯瑾軒細思片晌,決意停下稍歇再走。

把簍子輕放一邊,撿了塊乾淨地方坐下,兩手扇風狀吹了會兒。

他見四下清寂,遠山近林,閒來無事便起幾分興致。

“結廬在人境,而無車馬喧。問君何能爾?心遠地自偏。”

夏侯瑾軒撫掌吟道:

“採菊東籬下,悠然見南山。山氣日夕佳,飛鳥相與還……”

吟道“還”字時,忽而索然搖首。

無論日夕還是與還,都不襯這晨曦朝露啊——

“不好不好,還是換一首……”

轟——

一聲雷響,地動山搖。

抬頭見烏雲蔽日,雷閃交加,轉眼細雨紛紛,還是晴明?

夏侯瑾軒啊的聲,顧不得衣衫盡溼,提起簍子匆匆下山。

雨淋溼事小,可惜一籮藥材。

雲層愈積愈厚,雨勢漸轉磅礴。

踏的一聲踩過一汪水窪,驚起一隻長耳兔急急躲回叢中。

他不過回頭望了眼,腳下一不留神就打了滑。

“呃——”

這一摔可謂跌碎骨頭的疼。

加上山勢傾斜,兩手沒的抓握,一下就滾了出去。

夏侯瑾軒摔得眼冒金星,好在雨天泥地鬆軟,才沒跌暈過去。

迷迷瞪瞪之際,忽見左前一條岔路,幽幽深深不知通往何處。

橫豎都比摔死好——

夏侯瑾軒打定主意,閉眼捻了道風咒,借推力把自己撞向道旁。

本以為萬無一失,偏偏一招失在這風咒上。

許是太久未用,一時不察,竟控制不住力道,人堪堪往巨石上撞去。

這可真是自作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