唇似乎被咬破了,一絲血腥滲進兩個人口中,如花也回咬住他的唇,抵死糾纏……
沉重的鐵門“嗞啦——”地拉開。
如花推開尚元,狠狠心轉身離去,不敢看尚元的表情。
身後隱隱傳來尚元有些哽噎的聲音,居然念著唐人的詩句:
此地一為別;孤篷萬里徵。
……
與君離別意;同是宦遊人。
……
如花跌跌撞撞地跑在狹長的走道里,放聲痛哭,天昏地暗,腹下劇痛,胸中一口悶氣卡在喉頭,不能呼吸……直到軟軟倒在一個熟悉的懷抱中。
醒來的時候,躺在床上,猶有淚痕。
一凡就躺在身邊,睜著眼睛,望著床頂,不知在想什麼。
如花微微一動,一凡發現她醒了,把她往懷裡摟了摟緊,輕聲說:“早點睡”
聲音有些嘶啞。
如花突然想起了什麼,抬手撫了撫被咬破的紅唇,
有些不安,一凡大概早就猜到了吧。
又想起了最後的一杯香茶,只怕今後再也喝不到那樣的好茶了!
“如花,你一直不醒。尚元……下午,剛剛行了刑。這樣也好,他本不欲你看到……”
如花腦中轟地一聲,真的是最後一面!
恍若最後一捧茶香,嫋嫋繚繞,朦朦中一個沉青色的瀟瀟身影。
漸漸消散……不見……
“如花,睡吧,一切還沒有結束……陛下今天來過,你沒醒。明天一早還會再來。”
活著人啊,還要繼續活下去!
這才是最大的痛苦。
如花有點兒冷,往一凡的懷裡縮了縮,貪戀著他的體溫,
心裡卻想起了尚元生前絕望的一吻,淚水溼透了一凡的白衫。
“一凡,尚元本可以不死。只要以府軍壓下煤山之事,或者和無沙聯手,總有一線生機……”又想起了多年前他當街的一拜,聲音竟有些顫抖:
“尚元總是個膽小的人吶——”
“那樣苟且偷生又有何生趣,他只是為了陛下和社稷的安定。他……從來沒有為自己活過。”
一凡淡淡地說。
不知怎麼的,如花又想起了那個關於麒麟的比喻,
這大概將會是小華身邊一道再也抹不去的尊貴陰影。
君王身邊最親近的人,要為民怒民怨,要為君王的錯誤,付出最沉重的代價。
如花突然抱緊了一凡,慶幸自己早早離開了漩渦的中心。
至少還有你!陪我活在寂寞的世界上。
……這一夜,誰都沒有睡著,誰也沒有講話。
如花婉拒了入朝為女官之事,淡淡地告訴思華:
“有空就來花如齋坐坐;沒空就要一凡帶我去萬花山吧,反正也不遠……”
入朝為官?難道要給小華跪拜嗎?一時半刻還能裝一裝,裝久了就不像了。
朝廷已經擬出了煤山之策,打算按照戶籍給予煤山居住滿五年以上的居民如下兩個選擇:
1、按照人頭獲得一筆生活補償,並搬離煤山。
2、作為煤工在煤山作工,朝廷按月給付工錢。無嚴重過失者,承諾每人65歲以後按九品官員致仕金的2/3,供養終身。
此外,設立專屬負責煤礦安全等相關事宜。
右相受命,帶府軍兵券出發前往煤山。
然而右相出門不久,尚未到達煤山,卻傳來了府兵作亂的訊息。
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形勢岌岌可危——
“周奚雷!朕決不饒他!”思華拳頭緊握,說得咬牙切齒。
“陛下不該怪周相,他只不過因勢利導罷了!何況無論誰處於他那個位置,都會這麼做的!”如花把溫度剛好的蓮子羹盛給思華。
“姑姑,你幹嘛老給我燉蓮子羹啊!蓮心很苦呢!”思華喝了一口,“好懷念姑姑以前做的蒸餃,還有春捲……哎,難道舅舅的事情就這樣算了!真不甘心啊!還有府兵作亂!右相又不在身邊……”
“府兵作亂,主要是不願彈壓當地民眾,把他們調離就行,不會出大事。包圍煤山,斷水斷糧只能調冀北、陝東的府軍。尚元已死,陛下又出了那樣的詔告,義軍當中必有分裂。我們只需推波助瀾,派人遊說其間,必有所獲。
“但是這一圍很重要,圍得越緊,詔告越寬鬆,義軍越容易亂。所以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