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快走!”十里夜睜開眼,沉聲吼道。
夜削書點頭,轉身離開。
見他已經快離開,她伸手握著胸口的匕首,笑著笑著,突然哭了起來,“公子,公子!可是十里好喜歡好喜歡公子!如果有來生,就讓十里成為公子頭上的髮帶,離得最近,看得最久。那麼,十里就不會痛了。”閉上眼睛,手上一用力,扎進了心臟……
*
夜裡,夜削書是驚醒的。睜開眼睛,看著懷裡的骨灰盒。再一次,像一個無助的孩子,那麼無助地痛哭起來。
為什麼,為什麼非要等到她真正離開,才知道她在心裡的位置。什麼報仇,什麼恩怨,其實都比不過她的一個笑容來得重要。
十里,十里!他錯了,他真的錯了,如果那時候他及時地帶著她離開,去看大夫,是不是,她就不會死,是不是,她還可以在他的身邊,是不是,他可以不這麼痛苦?可是,一切都沒有如果,她死了,是他眼睜睜地看著的。看著她慢慢死去,也是他的一生慢慢死去。
如果她從不曾下山,他從不曾知道那些恩怨,多好?
起身,抱著骨灰盒,推開窗戶,看著天空高高掛起的圓月。
“十里,今夜的月,很美呢。”
那麼你呢?可有看見?
夜裡的風,捲起他的鬢髮,繚亂中帶著幾分蒼涼。他就那麼呆呆地抱著骨灰盒,愣愣地望著天空,好似有一世紀那麼長,不曾動彈。
忽然,他聽見了從隔壁的屋子裡傳出了一陣吵聲。微微偏頭,夜裡,太寂靜,那聲音雖不至於太大,卻格外的清晰。
“小傢伙,我跟你說,哈哈哈,霓裳要與我成親了!你知道嗎?霓裳親口答應我的,她說要與我成親了!哈哈哈……”
‘砰!’的一聲脆響,應該是花瓶什麼的碎了。
“萬江紅!你再搖我試試,信不信今晚我就殺了你!深更半夜的,你不睡覺,我還要睡呢!”稚嫩的聲音,滿腔的怒火。
“嘿嘿,我這不是高興嘛,來來,我們一起睡。”
“滾!”
……
斷斷續續的聲音一點點傳來,白色的骨灰盒上,那雙白淨的手,指節緊緊地扣著盒子壁,那般用力,失了血色。
為什麼,他們可以那麼幸福?為什麼,就只有他一個人那麼痛苦?這,不公平!
放下骨灰盒,他咬咬牙,伸手摸著腰間的簫,抽出半截,卻又是插了回去。
嘆嘆氣,抱著骨灰盒,望著天空。
千言萬語,化作一句‘十里’,便沒了聲兒。
人生似夢,誰在其中,浮華半生千般求,不過一場空。
唉,這一夜,就這麼過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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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一早。
“嘿嘿,小傢伙,你沒機會了,霓裳已經答應我要與我成親了。”^O^
第五昭冷冷一瞥,手上的動作頓了頓,接著繼續剝花生。
見第五昭沒理他,不死心伸手去扳他的腦袋,“我在跟你說話,霓裳要與我成親了。你聽到沒有聽到沒有啊?”^_^
“你有完沒完!你知不知道你都說了一天了!”第五昭發火,拍桌子,花生在碗裡不斷地跳動著。
“哈哈,我知道了,你嫉妒。”
“嗯,我嫉妒。現在可以請你gun到一邊去嗎,不要來煩我。”第五昭越說越無力,昨晚被他拉起來說了一夜,他無數次的想拔起匕首一刀斃了他!有這樣的情敵真是對他的恥辱。
看著萬江紅終於識趣的收了聲,他長長的舒了一口氣,世界總算安靜了。坐下,剝花生。
“咦?那個人怎麼還沒走?”
第五昭抬頭,順著萬江紅的目光望過去,依舊是那張熟悉的臉,死屍的表情。懷裡不落的骨灰盒,踉踉蹌蹌地從門外走家裡。似是知道有人的注視,他只是微微抬頭,恍若未見,繼續抱著骨灰盒往一旁桌子走去。
第五昭握緊了拳頭,現在他還是不能完全的壓制心裡的憤怒。在桌上擺了一顆花生,伸手就拔出匕首,只見白光一閃,匕首就深深的扎進了木質的桌子,而那顆花生,利落的被分成了兩截。
正在給夜削書倒茶的店小二手上一頓,茶水撒在了桌上。幾滴濺落在了他的前襟。
“對不起,客官!”店小二慌亂地擦著他的衣裳,不斷地道歉。
夜削書只是搖頭,“下去。”
“好的,客官請好好用茶。”店小二趕緊地擦乾了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