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原本有心附庸風雅結個忘年交的謝弘嗣悻悻地放下帖子,“到底還是年幼。若過兩年,必成大器。”
林縣令聽了,笑說:“下官也喜他滿身才華,原要招他為女婿,可惜他老子推三阻四,說他還小,不宜這麼早定親。”
謝弘嗣笑道:“怕是他老子看不上你,有心搪塞你。我看他這帖子裡有一句‘凌雲志氣,分外消磨,怎能夠與人爭氣!’不覺記起早年之事,心有慼慼焉。”
“謝大人乃是愛才之人,是以看到這一句,便似有所感。”林知縣安慰道。
葉經眉頭微蹙,偷偷抬頭看了眼,心裡明白這林知縣、謝弘嗣是不見銀子不肯動身,“愛才”不過是“愛財”罷了,聽他們一番假惺惺地感傷,因沒膽量替薛燕卿許下多少銀子,只能被林知縣一句“告訴燕哥兒,等謝大爺歇下我就去”給打發出去。
葉經出來向外走了一射之地,聽人喊“小哥留步”,便回頭去看,見是一三十五六歲,眉宇深刻、眉心懸劍之人,便站住腳。
“小哥家可有一個叫琳琅的四歲姑娘?”那人過來問。
“您是?”葉經心道皇帝不急太監急,謝弘嗣還不如何關心謝琳琅,這下人倒是心急。看這人一副正人君子模樣,真難為謝家還能出這麼個人。
“敝姓商,單名一個韜字。”商韜走了過來,這幾年來,他每到一處便要打聽哪裡有人約在四年後發家,想蘇州出亂子的時候那賊子劫走謝家十萬雪花銀,若找到四年前發家的人家,定能找到她娘子還有琳琅姑娘。如今他人在梁溪,一番打聽後,先因穆家一口氣買下八個丫頭留心到穆家頭上,誰知,那穆家又據說五六年前就買了宅子,家裡姑娘還是被拐走之後又尋回來的。料想若穆家琳琅姑娘是他要找的人,穆家丟了她便不會尋她,因此才不疑心穆家,誰知方才又聽說穆家娘子閹了穆家員外,料到穆家家裡有鬼,因此才又有疑心。
“……家裡是有這麼一位琳琅姑娘。”葉經心裡矛盾起來,一時不知該不該引了商韜過去,想起眼下穆娘子大抵是危險了,商韜過去,定會救了她,但這麼一來,假琳琅就要回謝家了。
“你家娘子姓什麼?琳琅小姑娘可是你家娘子親生的?”商韜又問。
“娘子說是姓謝,到底姓什麼沒人曉得。那小姑娘,聽娘子喊她琳琅姑娘,對她客氣的很,當是……”葉經吞吞吐吐說了半截話,稍稍猶豫,便決定先給薛令、穆行添堵,給商韜賣個好,“家裡等著回信,小的要趕緊走了。”
“我隨你一同過去。”商韜聽到“琳琅姑娘”,又覺定是他娘子了,不然誰家娘子會對自家姑娘這般客氣,於是不容置疑地領著葉經出去,出了門,見葉經是跑來的,也不叫人牽馬,隨著葉經一路走過去。
等到了穆家門前,門口下人問商韜是哪個,商韜不等葉經答話,便道:“林縣令家的。”
葉經微微瞥了商韜一眼,“哥兒請了他來的。”
因今日來的人多,門上人也鬆懈了,看商韜雖是走來,一身錦袍不輸給薛令、穆行,便讓開路。
商韜跟著葉經進去,葉經低聲拋下一句“謝娘子人在廂房”,便一溜煙地向銜泥小築跑。
商韜原要依著規矩先去探望薛令,冷不丁地聽到這麼一句話,不由地納悶,隨即心想這個小廝倒是機靈,於是向正房去,見正房院子裡亂哄哄的一片,不少人只當薛令要死了,鬧著散夥分了一同開鋪子的銀子。在這院子裡走了兩圈,竟是無人搭理他,繞著廂房轉了轉,看見一間廂房外守著兩個婆子,料定穆家娘子就在裡頭,便向那邊走去。
兩個婆子上前攔著問:“官人來這邊做什麼?”
“我是林縣令派來的,林縣令說穆家出了人命官司,不能不來瞧瞧。”商韜負手說道。
兩個婆子笑了,“清官難斷家務事,這是穆家家務事,是官人娘子小兩口鬥嘴。”
話音才落,大抵是屋子裡人聽到動靜,就喊了一聲“官人!”
商韜聽那聲音熟悉的很,伸手推開兩個婆子,上前就要踢門。
“豈有此理,沒有王法了!”穆行負著手,邁著步子走近,“閣下並非林縣令家的吧?”
商韜聞言,轉身冷笑道:“我是謝家的人,聽到這屋子了有古怪,要去檢視一番。”話音落下,便要硬撞開門。
穆行忙伸手攔住,與商韜交起手來。
商韜雖年輕力壯,但也不曾當真跟人動過手,因此三兩下敗下來,心裡著急,越發懷疑起薛令、穆行的底細,穆行這般好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