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怎麼去安慰她,甚至他都不知道怎麼去安慰自己,他不善言語,不知如何去撫平這個受傷的女人。他唯一能做的便是儘量去保護她。
阿瑪為明月的莽撞極為生氣,要不是看在明月父親的份上,想必是不會這般輕巧讓明月安然度過。他一直知曉他的父親,就是這樣的人。他突然慶幸,明月有這樣的家庭,讓他至少得到她,能順應許多。也是為她有種無形的保護傘。
額娘說,他不能總是寵溺著她,要是再發生這樣的事,他的阿瑪便會失了耐心。他害怕了,這是額孃的告誡,也是一次威脅。他不想發生這樣的事,可他又無法去逼迫她,他只想讓她其自由發展她的天性,他不想去逼迫她。而且,她去宮中也是為了他,他何德何能去束縛他曾經喜愛的女子?
他至今無法原諒自己帶她去江南。要不是那趟江南之行,他與她之間也許會一直維持著他自以為幸福的生活。那個叫閻羅的男人,他始終難以忘懷。
那個男人,他花重金只為他一幅畫,一副他為她而畫的丹青。而那重金最後提到了黃金百兩。可他怎會賣呢?那是他的心血,是自己心頭上那一刀一刀刮下而來,是他贈與她的禮物。
那個男人只為博得她一笑,而他卻是想要她的一生。笑他痴狂也好,瘋癲也罷,他那時年少輕狂,卻是真真心意。
往事總會如煙而來,薰陶一把,再落荒散去。他每想到這個男人,總是有股酸楚,沒來橫生的醋意。他一直不知她心尖上的那人是誰,他曾一度認為,那個人將會海角天涯,而他,將是她一生的人。
直到煙花事件,他終歸明白什麼是奮不顧身,終歸是明白自己原是橫亙在他們之間的第三個人。他悲憤過,懊惱過,甚至想去當面指責她,可他最後見到她那張破相的臉,他還是於心不忍。這樣的女子,即使失去了女子最在乎的面相,依舊堅強,他為之動容了。他想,他是她夫,無論她心底有誰,執子之手之人,還是自己。雖他自知在自欺欺人地安慰自己,可他只想去屏息一切,因為他只在乎她。
她一直不開心,每日神神叨叨地或者無神注視其他,總是有意無意去躲避他。他突然頓感乏力。自從岳父離職獲罪,他便心力交瘁了。他的阿瑪總會一臉惋惜地說著岳父不該這般那般,要不將會飛黃騰達云云,他知曉他父親的意思,無非是少了一門可以旁依的盟友。當年阿瑪這般容易答應他與明月的婚事,無非只是想得到岳父的幫助。在滿族官宦這個圈子裡,沒有婚姻,有的只有關係結盟。男人娶的不是女人,娶的只是一層關係。關係沒了,這場婚約自然便是岌岌可危。
阿瑪跟他說起顏照家的女兒,雖已到高齡婚嫁,只怕是眼光高。他便只能笑了笑,一句話也不答。阿瑪跟他說了許多次,他總是不答。
直到明月毀了容,牽動了阿瑪那刻早已蠢蠢欲動的心。他一直不想娶別的女人,哪怕是納妾,他也沒有想過。可阿瑪說,“明月三年未出,按照七出所說,可休再娶。我亦不想不為人道,可我們葉赫那拉氏血脈本就單薄,這樣下去豈不成了笑話?”
他依舊不答應,他不求齊人之福,只求伉儷情深。在他的一生中,他只想有一個人便好。然,他的父親卻甚是不滿意,甚至用威脅來逼迫他。
“只求一個孩子,你可以依舊喜歡你的妻子,冬郎,做人不要那麼死板。”這是他阿瑪語重心長與他說的,他只能保持沉默。
其實他再明白不過,不僅僅是個孩子那麼簡單,而他更再明白不過,作為長子的義務。他只能咬咬牙,依舊不答應。可他的阿瑪,卻放出話來,“我知曉你是怕明月不高興,可要是你不同意,我便是強塞於你,你也不好說什麼吧,再者,明月三年未出,我作為長輩,也有理由吧?”
他阿瑪都說到這份上了,他作為兒子還有反駁的餘地嗎?他自小便知父親的狠勁,他無法想象父親對於一顆毫無作用的她有何措施,他只能倉皇的答應。可他那時實為草率,並未多想,他著急的忘記,明月是寧為玉碎不為瓦全之人。
他自知她傷了她,當她得知他將納妾,她厲聲反駁額娘,他想去制止她,可他無顏說出一句話。大婚那日,他只能恍恍惚惚任由別人打理,他想著要逃,帶明月離開這個家。可他每當看見阿瑪那耳鬢旁的花白,夜裡挑燈時的傷神時,他又猶豫不決。他的阿瑪也是為了光耀門楣,為了這個家啊!
額娘突然走來,對他道,“顏氏失蹤了。”
他為之一振,卻有慶幸著什麼。額娘見他這般高興,嘆道:“婚禮還是會繼續進行!”
他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