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戩聞聽此言,在袖子裡握緊的拳頭鬆開了。
話說神仙的生命沒有止境,在漫長的歲月中,玩膩了凡間的女子後,自然而然把主意打到了男子身上。
男子中若說清麗俊美,放眼三界,沒有比得過楊戩的。
喜好男色者多對楊戩有綺念,但只敢暗地裡遐想,有恃無恐說出來的只有天奴。楊戩很想把怒氣壓下去,試了又試,終究沒有成功。
“楊戩勸天奴大人還是潔身自好!”
“真君這話是什麼意思?”天奴顯然沒料到楊戩會拒絕。
楊戩冷冷地看了天奴一眼,眼裡殺氣四溢。“你說什麼意思?”
天奴明白了,惱羞成怒道:“既然如此,花果山,一定要燒!你不燒我也會讓別人燒,並且把你妹妹與凡人相戀的事,你做司法天神時欺上瞞下辦的案子,通通告訴王母娘娘。到時你與天庭又要對立,又將血流成河,生靈塗炭,天界有動盪,凡間就會民不聊生,那時你二郎神楊戩就是三界的罪人!要如何做,你自己衡量!”
楊戩攏在袍袖裡的拳頭捏了又捏,終是沒有出手。
楊戩告別了天奴,走出監軍營帳,哮天犬迎了上來。楊戩摸摸哮天犬的頭:“變成人,陪我走走。”
楊戩帶著哮天犬沿著神仙的營地邊沿走,看向對面的花果山。
天色已晚,花果山只是個模糊的黑影,看不清樹木花草。楊戩道:“你知道花果山上有一種紅色的木逍花嗎?”因為,他記得曾經有一隻猴子告訴過他。
“不知道。”哮天犬抬眼看去,發現楊戩並不在意他的回答,似乎只是想傾訴。
“聽說花果山還有一個水簾洞,真想去看看……”哮天犬大驚:“主人,這個時候……”
“我知道兩軍對壘,戒備森嚴,不會去的,我就是說說,說說都不行嗎?”
“當然行。不過主人以前告誡我不能做到的事情就不要說、不要想,因為會令自己痛苦。”
“那你做到了嗎?”哮天犬低頭想了一會,搖搖頭。
楊戩微笑道:“是啊,我也做不到,可我偏要那樣說,我有時候很能作偽,一點不坦白,這種性子真令人生厭啊。”
哮天犬覺得楊戩今晚跟往常有點不一樣,可哪裡不一樣,又說不清。哮天犬抓抓頭,自己怎麼這麼笨呢,都不能為主人分憂。
這似乎就是楊戩的宿命。
楊戩繼續繞營地走著。
今夜無星無月,只有風,“呼呼”地颳著。
剛剛在天奴的營帳,數次動了殺念,可惜最後還是沒有動手。
楊戩有時寧願自己衝動一點。殺天奴輕而易舉,但麻煩的是天奴背後代表的勢力。
天奴是瑤池總管,是王母的嫡系,好端端死了,天庭必徹查。
楊戩殺完天奴,只有反天一途可行。不反天,天奴就殺不得。
孫悟空勸自己隨他一起反天,哮天犬說不做司法天神,他們都不明白,只有自己當了司法天神,才能保護天下蒼生。
現在的天庭,就像一顆毒瘤。
可是如果推翻舊有天庭的代價太大,那麼不如不做。
無論因為什麼,戰爭本身就是錯的。
千年前自己為了救母,導致生靈塗炭,那時就發誓永不反天。
想要以相對平和的方式守護三界眾生,想要修改天條,就要保住司法天神的位子。
不過這司法天神做得太難了。
以前辦案時,把案件的真實情況記錄在一個卷宗,按照天條規則弄出另一份假卷宗,應付上頭的抽查。
百年前王母查出了案件的真實卷宗後大發雷霆,那次多虧寸心幫忙,再加上那時玉帝與自己剛結束爭鬥,三界需要休養生息,所以最後自己仍穩坐司法天神。
只是從那之後,王母派了天奴監視辦案。
天奴知道真君神殿辦案的具體方法。最重要的是,天奴知道三妹與凡人相戀的事。
想到三妹,楊戩不由嘆了口氣。
這個妹妹,真是讓他給寵壞了,偏在這個緊要關頭添亂。
楊蟬是他唯一的親人,甚至是他生存下去的理由。
當年母親臨死時說照顧好妹妹,不要再與天庭為敵。楊戩一直記在心裡。無論如何,三妹不能有事。
就算為了保護三妹,司法天神也要做下去。
而繼續做司法天神,就要燒了花果山。
楊戩再次看向黑暗中的花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