翊坤宮富麗堂皇,黛玉由著頌芝領進來,便見貴妃斜倚在貴妃榻上,正有一搭沒一搭地與抱著溫宜的襄貴人說些閒話,見了她進來便雙雙止了話頭。
黛玉微微掃一眼貴妃面色,隨即安穩地蹲身福禮,“臣妾見過貴妃娘娘,娘娘金安。”語罷也不起身,只神色平和的等著。雖說宮中除了初次覲見需行大禮,日常的嬪妃問候是不需高位的妃子叫‘起’的,但今日貴妃若有意刁難,謹言慎行方是正舉。
貴妃眯了眯眼睛,不鹹不淡道,“都說慧嬪出身¤╭⌒╮ ╭⌒╮歡迎光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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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見了也不過爾爾——”曹琴默順勢起身,歉意道,“娘娘,嬪妾需帶公主回去了。”
貴妃‘嗯’了一聲,閒閒撥弄著手指上的翡翠嵌寶石戒指,眼角餘光不住打量著仍半蹲著的黛玉,忽地一笑,對襄貴人道,“本宮知道你素來最是省心的,不像有些人,還要讓本宮來操心。”
曹琴默心領神會地笑道,“那些人入宮不久不懂規矩,娘娘教導便是了,何苦動怒又惹得小人嚼舌根壞了娘娘的聲譽。”
“襄貴人說的很是,慧嬪,起吧。”華貴妃高高在上,滿頭華麗冰冷的珠釵,一雙丹鳳眼凌厲而嫵媚。她瞧著慧嬪勉強站著微微打顫的小腿,心滿意足地道,“本宮素來最是公正,可不能白白擔了欺壓嬪妃的罪名。”
蹲的久了,現下頗有些頭暈目眩,黛玉閉了閉眼,強忍下心底的屈辱和委屈,平靜道,“臣妾當謹尊娘娘訓誡。”
貴妃盯著她略有難堪的臉色,笑吟吟道,“聽聞慧嬪文采破佳,不然也不能哄得皇上整日念著想著——那便請妹妹,為本宮抄錄百遍女論語吧。”
她話音剛落,還來不及欣賞這懲戒狐媚子的暢快情景,便見她翊坤宮的領事大太監周寧海連滾帶爬地滾了進來,胸前還有一個塵土清晰的鞋印。
貴妃的驚怒與質問尚未出口,雍正周身攜著勃然的怒意踏進了翊坤宮的正殿,甫一進門,皇帝隱忍的目光流連在黛玉身上,見她雖神色憔悴倒也完好無損,當即暗暗鬆了一口氣。
雍正曾私下笑言‘跋扈二字便是為貴妃所造’,眼下這情景激起了華貴妃的性子,只聽她酸溜溜地道,“臣妾不過是好心邀慧嬪妹妹來說說話,怎麼皇上便來興師問罪了?”
皇帝並不搭理她,只轉身叮囑蘇培盛,“好生送慧嬪回去,再去叫孫之鼎去長春宮看著。”黛玉見他迴避視線,本賭氣強忍著眼淚,又細細瞧他神色不對,似因它事頗胸有成竹——思及前朝風向,黛玉心下一緊,顧不得風花雪月,自回了長春宮心緒不寧。
眼見慧嬪被安排著送出翊坤宮,曹琴默頗為不安,雍正卻是問也不問,兀自道,“襄貴人御前失儀,禁足遷去延禧宮,溫宜暫交由敬妃撫養。”
曹琴默頓時軟了身子,由著音袖攙扶出去。雍正來時便已靜靜替換了翊坤宮周遭的侍衛,眼下偌大的宮殿終於只留下他們兩個人了。
貴妃驕縱但還不蠢,她不無嘲諷地問道,“皇上這是作什麼,總不能是要廢了臣妾?”
皇帝的神色卻徒然溫和下來,似是及其疲憊,他長嘆了一口氣,“朕只是想著總該來見見你,世蘭,朕似乎已經很久沒有和你真心說些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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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晚些時候終於有確切的訊息傳播開來,前朝年羹堯受彈劾遭貶,華貴妃受了皇帝訓斥——儘管貴妃並沒有被除去貴妃的封號,但所有受過貴妃折辱的嬪妃都願意相信年家已是強弩之末。
“皇上本為年羹堯的事生氣,去翊坤宮又瞧見年氏刁難慧嬪才動怒駁斥了年氏?”皇后看著探聽訊息的剪秋一時失笑,意味深長地道,“是為了年氏才去了翊坤宮還是為了慧嬪下定決心動了年氏,這可未必。”
在一旁侍奉的恭答應聞聽此言動了動眼皮,不由想起當初在南苑外撞見皇帝時,皇帝珍重收起了的素雅珠花。薛寶釵輕笑了一聲,恭敬的將手中剝好的蜜橘遞給皇后,溫順道,“不管是為何,年氏敗局已定,這後宮還是要皇后娘娘做主的。”
“你說的不錯,”皇后心情甚佳,暢快道,“本宮終於是熬到了這一天。”
夜深時皇帝並不曾歇在哪個妃嬪處,黛玉聽得順瑛幾句安慰勸導,神情低落的上床歇了,也不知什麼時辰迷迷糊糊睡了過去。至夜半時分她恍然從夢中驚醒,轉眼卻瞧見皇帝蜷縮在她身側,眉宇間盡是疲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