巧兒在門口望它,它走了幾步又回頭看她,示意她關門睡覺。巧兒不知道它要到哪裡去,它回望了一陣,見她並沒有關門的意思,即返身重新將她駕在脖子上,往前走去。
冬日的海風白天不覺冷,晚間卻刺骨地寒。它馱著巧兒踩著泥沙走過沙灘,緩緩走進淺水裡。
水漫過它腰際時巧兒瑟縮了一下,它終於又停住,仍是將她馱回沙灘邊。
巧兒便明白它是要下水去,她不知道它為什麼要下水,但是它要去必然是有它的原因的。
巧兒在它胸口寫字,告訴它自己會好好待著,它便重新將她馱回木屋。
這次巧兒比較乖,很快合衣躺進了棺材裡。它在旁邊站了一陣,終於出門。在門外又站了一陣,聽得屋裡確實沒動靜了,這才靜靜離開。
巧兒卻哪裡睡得著呢,聽見它離開,她便爬起來摸索著將門拴都插好。屋子裡還沒有油燈,所幸以前在山洞裡也呆得久,她似乎也和它一樣適應了黑暗。
東方泛起了魚肚白,天將破曉。
這其實是這一人一屍第一次真正意義上的離別,人類都說朝夕相對、白頭偕老,其實文字美化了生活,白日男耕女織,夜裡各赴酣夢。人類,即使欲白頭偕老,也總是離多聚少。
第十四章:其實,我是來打醬油的
當天色漸亮,大地自黑暗中甦醒的時候,巧兒一直也沒能入夢。她開啟房門,此處地勢較高,木屋無窗,饒是坐北朝南,也總有光線難及的地方。
其實想來也是,你見過哪個殭屍會在自己墳包上開個窗戶的麼?
巧兒不記得被抓來綠瞳殭屍身邊有多少時日了,但算起來這卻是第一次在白日裡不用呆在它身邊。
昨夜它帶她去海邊,已經告訴了她自己的去處。巧兒從小木屋出來、下了沙攤,在海邊晃悠,畫圈圈猜想它此刻應該是沉在哪片海域。
冬日的太陽比夏季升得晚些,柔和的陽光暖洋洋地灑落在海面,碧浪爍金,壯闊遼遠。
巧兒抱膝在沙灘上發了一陣呆,終於用陶罐抱了一罐水回小木屋,將建造時留下的木屑、泥漿等垃圾清理出去。又將屋子內外都擦了一遍。
屋外另一個水甕裡養著綠瞳殭屍捉給她的魚蝦,她捉了幾尾肥魚提去漁村的集市,沒有綠瞳殭屍,原本覺得很短的距離竟然走了一個時辰。
她在集市上轉了許久,用十八個錢一尾魚的價格賣了兩條魚,買了些打火石、火摺子、油燈,又用剩下的三尾魚換了鍋、鍋鏟等餐具。
想著綠瞳殭屍的衣服只有兩套換洗,她又去布莊買了些針線、棉布,想著閒時可以幫它做套衣衫。
瑣事繁雜,一通逛下來時間就已近午時,她沿著小道返回小木屋,一個時辰的道確實很遠,幸而她以前也做慣粗活,體力甚佳,並不覺辛苦。
回到小屋,她在門口以三塊青石簡單壘了個小灶,將鍋刷乾淨,開始做飯。
一天時間其實過得很慢,但是夜晚終於還是來臨了。到綠瞳殭屍上工的時候了,它從深海里爬出來。
第一次在海底過夜,它其實並不十分習慣,尤其是不會游泳,沉下去時非常容易,爬上來就費了些功夫。
好不容易上了岸,身上還纏了一身綠色的海藻、藤蔓,緩緩出水時如同從海里爬出來的水鬼。
它進到小木屋時把巧兒都嚇了一大跳,待看清時巧兒就笑彎了腰——它努力地扯去纏在身上的綠色水生植物,一臉的無辜。
巧兒解了它的衣服,用枯乾的絲瓜做的洗澡布給它擦洗。力道有些重,好在它不知道痛,並不在意。
海藻很快被擦去,巧兒給它換了乾淨的衣服,它便又忙著去碼頭上工了。臨走時送給巧兒一個貝殼,珍珠般圓潤的色澤、小巧精緻的形狀惹得巧兒很是歡喜。它便十分滿足,摸摸她的頭就準備去上工。
以往幾天它上工都帶著巧兒,現在興許是認為巧兒已經適應了環境,它不再帶著她。巧兒也不纏它,只是在它胸口寫字囑咐它——別忘了帶壺醬油。
她下午忘記買調料了。
……
綠瞳殭屍並不十分明白什麼是醬油,巧兒連比帶劃了好一陣它才隱約明白是在吃東西時拌在食物裡的一種水。
這讓它很是不以為然,畢竟殭屍吐納月華或者吸血時都是不加醬油的。但它還是決定牢牢地記住這件事,畢竟它的玩具要吃,這和它吃不吃,是沒有關係的。
夜晚的碼頭忙碌依舊,有行船誤了時辰的商旅,也有載的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