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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部分

“師弟,師弟你怎麼了,哪裡難受?”一念第一次見梁澄哭成這個模樣,他拿著掌心底下胡亂地抹著眼淚,結果越抹越多,看著讓人又是心疼又覺得可愛,一念不由柔聲哄道:“澄兒,你怎麼了?澄兒?你告訴師兄呀。”

“誰是澄兒,”梁澄覺得這叫法像叫小孩子似的,又覺得這般叫法顯得親暱,不過還是嘴硬道:“我沒有難受,我就是……我也不知道……”

梁澄有些語無倫次,一念輕輕地拍著他的後背,他吸著鼻子,忽然一個衝動湧上心頭,於是脫口而出:“師兄,你信前世今生嗎?”

一念眼裡閃過一絲訝然,下一刻不知想到什麼,露出一絲深遠的笑來:“若真有前世,那師兄一定是修了幾世福報,才得今生與你相守相伴。”

“師兄……”梁澄喃喃喚道,眼裡漸漸清明,透出一定堅決,“師兄,若說,若說我是二世為人你信嗎?上一世的今天,就是我……我命喪之日。”

第95章

一念張了張口,一句“你說什麼”被他嚥進嘴裡,他注意到梁澄眼裡的緊張與不安,無論真假,梁澄定是下了極大的決心才說出這一句話,何況他也沒有必要拿這種事情說笑,因為,這一點也不好笑……

“二世為人?師弟,你的意思是,你有……有上一世的記憶?”一念握著梁澄的手不自覺微微用力,喉結上下滑動,有些艱澀道:“還是說,你曾經……死過一次?”

既然已經說出口了,梁澄於是不再猶豫,將一切坦白:“上一世,也是這一段時間,東都日食,關中地震,大火焚之不滅,有關先皇身世的說法又開始在民間擴散,我曾一時大意,被孟留君得知身體的秘密,他將此事告訴先皇,為堵民口,先皇便授意司天監,稱上天震怒全是因為,是因為東宮逆亂天和,混淆陰陽,太子非死,不得以平息天地之怒。”

曾經這一樁經歷太過刻骨,被他沉入心底不願再提起,此刻再次將它挖出心底暴露出來,梁澄竟然沒有太多的波動,心中一片平靜,“上一世的今日,父皇賜我一壺毒酒,等我再次睜眼,卻發現自己身處大相國寺的皇家客寮裡面,時間也回溯到死前一年,為免重蹈覆轍,也是有些心灰意懶,我便藉著祈雪一事遁入佛門,以期躲避宮廷傾軋。”

“師兄,”梁澄抬手攬住一念的脖頸,將臉靠在他胸口上,輕聲道:“梁澄何其有幸,這一世能與你相遇。”

佛家所言涅槃重生,世人所傳顛倒輪迴乾坤之說,一念此前對此蓋是嗤之以鼻,不曾想,這些竟都發生在自己身邊,這也就解釋了為什麼梁澄為何幾次三番能夠準確地預知出未來之事。

然後更叫他心魂震顫的是,這人上一世竟是眾叛親離,不得善終,他抱緊梁澄,珍而重之地在他發心落下輕輕一吻,聲音裡壓抑著深深的後怕,“都過去了,一切都過去了……”

也不知是在說給梁澄聽,還是在說給自己聽,他無法想象,原來上一世,他們就這麼錯過了……

他甚至還未見過這個人,對方就已在他所不知道的絕境裡,痛苦死去,一想到這個畫面,他就無法遏制地升起一股恐懼,彷彿連靈魂也跟著鳴泣顫慄,如今這人毫髮無傷地倚在他懷裡,他又嚐到一種失而復得的狂喜與感激。

幸好,一切都過去了……

心事吐盡過後,梁澄心頭陰霾盡散,雲收雨霽,只覺得身心舒暢,內心一片安寧,一念規律地輕拍著他的後背,梁澄漸漸陷入沉睡。

過了除夕元宵,雪慢慢的就不下了,天氣一日晴過一日,等林花謝了春紅,窗外的芭蕉日漸成蔭,楊柳成林,濃綠掩映。

梁澄的肚子已經大得有些笨重,站起來的時候根本看不到腳,為了掩人耳目,早已搬到太液池池心大的含涼殿裡去,而早朝也不再去了,只讓他那替身透過腹音聽命一念行事。

一念本就精通岐黃之術,為了梁澄特意鑽研了婦科一道,還請教了宮裡的女醫,梁澄的生產之日,如無意外,就是在四月底,眼看就要臨近了,饒是梁澄早已做足心理準備,還是生出淡淡的恐懼,畢竟自古婦人產子便是往鬼門關闖一遭,何況是他這樣的身子,只怕更為兇險。

雖然心中惶惶不安,時常對著窗外的暮春之景發起愣來,梁澄也不曾在一念面前表現出來,因為他知道一念的緊張絲毫不下於他,若他再說些什麼,只怕某人都沒法離開他半步了,然而朝務卻不能沒人處理。

這日他正在窗邊的貴妃榻上午睡,忽然從夢裡驚醒,覺得有些胸悶,於是伸手推開窗扇,正見一朵垂枝的芍藥被風吹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