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到後來路卉芸逝世,這個驚天秘密才逐漸浮出水面。
“西綻,我知道,你沒辦法從心裡接受流琛這個弟弟,我能理解你。但流琛他是我從小帶大的,他的脾氣性子我最清楚,你相信我,他不會害你的。”
路西綻心底冷笑幾聲,不會害她,難不成,她還指望著孟流琛幫著她去對付他的親生母親麼?
“姑姑。我知道你擔心我,但我,並非孤身一人。”
如今這世上,除了路書野之外,她只信一人,就是那個第一次見面就對她不屑一顧的喬倚夏,那個會用笨拙的方式默默關心她的喬倚夏,那個敢於跟自己比拼的,驕傲的,自信的喬倚夏。至於血親,若是可以選擇,她寧願不要這些跟她流著同樣的血的,所謂“親人”。
“你是說喬小姐吧。”一直在旁邊沉默著的賀蘭秋白開口了,她生得有一股清冷之感,很容易讓人將她跟仙子或者是超凡脫俗等詞語聯絡到一起,不是因為她的樣貌有多麼傾國傾城,絕世無雙,而是因為她與生俱來的氣質,她的嘴角帶著似有若無的笑,既不輕佻,又不會過於嚴肅,可瞭解她的人就會知道,這笑容並不是一個單純的笑容。她看似雲淡風輕,實則,恐怕只有她自己最清楚。
路西綻不語:“她是值得交的朋友。”
“哦?竟然有能入得了我們西綻法眼的女孩?我倒是想見識見識了。”孟可君詫異道。路西綻自小性子孤僻,又有些許高傲,沒有人能融入她的世界。現在有了她欣然接受,並且聽語氣還相處得相當不錯的夥伴,作為姑姑,孟可君自是欣慰的。
“是個很漂亮,很優秀的女孩呢。”賀蘭秋白笑著對孟可君說道,“對西綻也是極好的,前些日子,還為了保護西綻,受了傷。”
“那可真是個好姑娘。”孟可君也笑了起來,看起來溫婉大方,“一定能照顧好我們西綻。”
“是啊。”賀蘭秋白若有所思地點點頭,雙眸凝望著路西綻,“西綻,這麼好的朋友,你可要好好珍惜。”
路西綻同樣凝視著賀蘭秋白的雙眼,一字一句地說道:“那是自然,倚夏她值得我用生命去保護。我絕對,絕對不會允許任何人,做出任何,對她不利的事情,絕對。”
她的語氣倒是算不得生硬或者挑釁,不過一句話用了三個絕對,似乎在彰顯著什麼,影射著什麼。
“那就好,既然這樣,我就放心了。”賀蘭秋白笑得更開了,挽住孟可君的手臂親暱地說道,“姑姑,時間也不早了,您也累了,我早些送您回酒店休息吧。”
孟可君點點頭,起身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襟,而後像是忽然想起什麼一般,握住路西綻的手,輕輕捋起她白色的羊毛衫袖口,路西綻下意識地猛地收回自己的手,也顧不得什麼禮數了。孟可君見她牴觸,上前揉了揉她的頭髮:“看來疤痕,還是沒有褪去。”
“對我的正常生活沒什麼影響,您不用擔心。”
“我認識幾個國際上權威的整形醫生,要不要姑姑幫你聯絡聯絡?”
如果路西綻有心要祛疤,她能找到的醫生決不比孟可君少,但是她不要,哪怕每到夏天,她低頭就能看見自己手腕上那醜陋的疤痕,她也不會因此動搖,她要留著這疤痕,時時刻刻地提醒自己,自己曾經受過的傷害。
路西綻搖搖頭:“真的不用了。”
孟可君也未再多言,搖著頭說了一句可憐的孩子,提起自己的路易威登高定皮包,被賀蘭秋白挽著手出去了。路西綻將二人送至別墅外,上車前,孟可君愛憐地抱了抱路西綻,撫著她的頭說道:“過幾天,小琛就回來了,別倔了,多一個人幫你,總歸是好的,別讓姑姑擔心,行嗎?”
夜色幽暗,鐵柵欄大門旁的路燈散發著黃色的燈光,燈光下,她看到孟可君的眼神,她知道,在這個“家”裡,或許孟可君是唯一用真心對待她的人。所以即便心中有千萬個不願,最終她還是艱難地點了點頭。
就像是方才她對喬倚夏說的,她從未想過要去傷害誰,可這世上卻鮮少有人用真心去待她,若一個人當真對她好,她是永生永世都不會忘的。她是記仇,但更記好,一秒鐘的好,她都能記一輩子。
車上,賀蘭秋白同孟可君坐在後座,孟可君盤著胳膊,嘆了一口氣:“秋白,你說我這樣做,究竟對還是不對呢?”
“姑姑,流琛他再怎麼說也是西綻的親弟弟,況且這麼多年了,他都沒有接近過他的親生父母,他是不會一味偏袒的。您對西綻的這份良苦用心,若是我婆婆地下有知,也終於能放得下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