句,他拿了花炮作勢要扔姐姐。昱愔虎著臉嚇唬他要叫父親來管教他,他才作罷,安靜了沒一刻又鬧騰起來,非要自己去趕馬車。
開始伺候他的丫頭只是由著他胡鬧,誰知他又伸手去推車門。大少爺昱昇在家裡地位顯赫,不如他的意就大喊大鬧,推了兩次推不開,在馬車上頭又蹦又跳,差點驚了馬。
車伕趕早起身,又累又乏很是倦怠,見他這般討人嫌更是厭惡,又礙於少爺的情面,只能抻著嗓子喊了一聲:“我的爺!再蹦車就翻了!”
那昱昇豈是聽勸的主兒,他聽說要翻車了,更加壯了造反的膽子,昱愔又說起要去告訴父親,昱昇蹦躂的更歡:“你去告!你去告罷!耽誤了行程,讓洋毛子搶你去當老婆!”
昱愔被他氣的臉色發白,膽小的昱琇拉著姐姐的手眼圈都紅了,昱愔指著車門跟丫頭說:“讓他去!讓他坐前頭去!我一刻鐘也不想看見他!”
丫頭翠兒得了小姐的令,拉開車門,昱昇終於得償所願的跑到車前頭,馬車伕倒是情願有個人同他說說話,翠兒給昱昇裹著的厚衣服,交代馬車伕照顧好他,便也進到車裡面坐著。
昱昇頭一次趕馬車,他興奮的左右環顧,瞧著他熟悉的京城慢慢離開他的視線,他沒有背井離鄉的心酸,只有出去郊遊的歡快,他跟著車伕一塊駕駕的喊著,讓西北風吹的臉通紅,絲毫沒有想回到車裡頭的想法,他正是渴望和成人學習本領的年紀,可惜父親待他卻總是嚴厲刻板,母親姨媽丫頭們給的也只有過度溺愛,讓他一點歡快不起來。
馬車行駛了一天,到了晚上的時候,昱思惑才知道自己犯了個錯誤。當初設定路線的時候,他只想著怎麼儘快到達,走最短的行程,決定從天津橫穿,哪裡知道天津比起北京更亂,大街上滿是四處流竄的難民,馬車再快也趕不及太陽落山的光景,再走下去倒是不太安全了,劉大下巴提議找個地方落腳,於是加緊步伐朝著驛站去了。
一天勞頓,大傢伙都累的沒有精神不想講話,唯獨那瘋鬧了一天的大少爺昱昇還是猴子一般,趕車累了躥回車裡,一會兒鬧著要騎馬,一會兒又到了丫頭們的車上玩耍,著實沒個老實勁兒。
天津地界,人生地不熟的,眼看天快黑透,昱昇在車前頭坐著,瞧著四處奔走的人影兒越來越和黑夜混成一片,漸漸地只看見馬車上面點的小燈,在地上拉了個長長的影兒。他慢慢地也打起了瞌睡,正要鑽回車裡,突然聽見前面有動靜,有經驗的馬伕連忙喝住馬車,轉頭跟他說:“少爺,快進車裡頭!”
昱昇頓時來了精神,料定是發生了有趣兒的事情,大聲的問:“怎麼啦!”
車伕沒理他,跳下車去。往前頭走。
那昱昇最是喜歡熱鬧,竟然跟著他跳了下去。
車伕跑過去,眼看後兩輛車的車伕也跟著過來,頭車讓人攔住,並看不出來是什麼人,黑壓壓的像是一堵牆攔住去路。昱思惑下了車同那些人交涉,劉大下巴在一旁連連作揖,同那些人好話說盡:“我們東家是省親的!身上能帶著幾個錢?我們就是天津本地的人,高抬貴手,高抬貴手啊!”
來人倒也說得明白,沒想著趕盡殺絕,就是討些過路錢,昱思惑心中明白,別說是異地他鄉,就算是京城裡頭,這兵荒馬亂的時候也沒有個能公道正義的地方,後面車裡頭還有家眷,他總不好為了些錢財驚嚇了家人,只得妥協交錢,那賊頭子倒也痛快,點了錢就揮手放行,昱思惑連忙上了車,正趕上又是一個大戶路過,前前後後十五六輛車,那賊頭子帶著人去搶新人,昱家的車鞭鞭打馬連忙逃了。
受了這樣的驚嚇,昱家路上也不敢提住店,只想著快些離開這是非之地,一路狂奔終在天明的時候逃開了天津,走到第二日清晨,車伕們已經困頓不止,夫人小姐們也身子睏乏,正巧昱思惑有個舊友在此處居住,於是舉家投奔暫住。
到了地方,車伕們餵馬休息,客人們進了主人家,太太讓趙姨娘攙著下了車,還沒顧得上休息就突然發覺有些不對勁。往日裡,換了地方,她的那個孽子定是要撒歡瘋鬧,這次怎的這樣安靜?她慌忙瞧了瞧屋裡的人,拉過大小姐昱愔問:“你弟弟呢?”
昱愔昏昏欲睡,被母親這樣一問,只帶了女兒家的小性子說:“不是在翠兒照顧著?我又不是他的丫頭,我怎的知道!”
太太連忙走出去,正看見昱昇的丫頭翠兒也正慌忙的四處尋找,頓時嚇白了臉:“昇兒呢!”
翠兒身子都軟了,她眼淚在眼圈裡面,聲音也哆哆嗦嗦的:“我尋他半天了!車裡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