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早著呢!簡直跟狗屎一樣!我為什麼要讓你當主使!”這也一字不差,這就是自己被罵過的話。那時候豐二郎……
“沒那回事。”對,自己是這樣回答的。
“怎麼不是?”
“師父,我有自信,操控人偶時的技術不比大師差。對了,今天巳之吉師傅的那場戲,那場改了動作的即興演出,我能把他那時候的表演,從節奏到動作,都絲毫不差地演出來。”
“你說什麼?”幾乎完全一樣。
這是八年前自己的自白。怎麼樣啊師父?你那是什麼表情啊?我演得好,這不好嗎?是因為我是個差點沒了命的窮孩子嗎?是因為父母想殺我卻沒成功嗎?結果我還是這樣活了下來啊。我不是被任命為左使,跟你一起演出了嗎?你就沒看出我的才能嗎?要是這樣,那師父你的眼睛真是瞎啦。還是說你害怕?你說怎麼樣啊?我還是活下來了啊。
可是,可是我真正想演的,並不是這高師直。是那個,師父手上拿著的那個。我想要那顆頭。
“你是誰?!”
“我是豐吉。”
“你、你說什麼?那是……我自己。”曾經的自己,要將我……
樂屋扭曲了,感覺軟綿綿的。一切都混亂了,像一盞歪了的走馬燈般旋轉著。淨琉璃的唱詞若有若無地飄了過來。怎麼回事,這是怎麼回事!
哇呀呀,你這廝,失了心瘋昏了頭吧,如此斬你烏帽子它破兩半!
刀砍了過去。手腕抓住。這動作……陰陽之氣狂亂之時,六道四生逆順之境相剋。不動亦動,死者復生。
“住、住手!你要把我……”過去的我要將現在的我殺死嗎?對方刺了過來。
“住手!豐吉,你若真是豐吉,那人偶下面偷偷藏著的,那可是匕首!”豐二郎劇烈地閃動著身體躲避。因為若只是躲開人偶,是要被刺到的。
“那可不是匕首啊,豐二郎師傅。”背後響起了一個熟悉的聲音。“人偶身上怎麼會有那種險惡之物呢?”
這是怎麼回事,到底……
“你就那麼怕對方的刀劍嗎?你現在不是應該消失不見了嗎?為何還要閃躲?就算人偶會死,你不是應該也死不了嗎?難道這一切不都是假的,不都只是一齣戲而已嗎?”
“你、你!林藏……”
你倒是回答呀,豐二郎師傅。林藏彷彿呵斥一般說道。
“吵、吵死了!那傢伙,他偷偷藏著把匕首!他想把一切都偽裝成人偶乾的,他想要這顆頭!他想當主使!所,所以……”
“所以你就殺了自己的師父?”高師直的人偶猛地落了下去,露出二代巳之吉的臉。“殺了他然後嫁禍給我父親!”巳之吉說道。“豐二郎,人偶的道具只殺得了人偶。你好好看看。這裡可沒有什麼匕首。這是真正的人偶之爭啊。”
林藏蹲下身子,指了指豐二郎手裡拿著的那顆頭。只見鹽谷判官的右臉頰已完全裂開,從傷口中正汩汩流出鮮血。
“啊——!”
“金毗羅大神已離你而去。”在逐漸失去意識的同時,豐二郎似乎聽到了林藏的聲音。
【後記】
真可惜。阿龍說。“明明是出好戲。”
“那有什麼辦法。”林藏坐在賬房裡,擺弄著賬本,“既然他自己都說怕得不行,以後再也碰不了人偶了,也就做不成人形使了吧。他說什麼都不想要了,打算回攝津做一個普通百姓呢。”
這次的僱主是米倉巳之吉。一代巳之吉含冤死去,身為兒子的他一直懊悔萬分,而且還有恨。若一代已之吉是清白的,就不應該死,而應該堂堂正正地活下去,不管用什麼手段,都要雪恥——巳之吉對所有人都這樣說,毫不避諱。
據說一代巳之吉原本也是這樣一個堂堂正正的人,比武士還重情義,勇敢豪爽,光明正大又知書達理。可是,他竟那麼輕易就死了。巳之吉無論如何也無法接受。隨後巳之吉才覺得,這或許是因為父親有著非死不可的原因。他唯一確定的,就是父親並非兇手。八年前事發的那個夜晚,父親一直都在自己的房間。他說他太興奮了。那一天,一代巳之吉的表演好似鬼使神差一般。
巳之吉從沒見過父親當天表演的第三段。一般情況下,那樣表演一定會招致不堪設想的後果。可是跟他演對手戲的一代豐二郎絲毫沒有慌亂,兩個大師好像一開始就排練好了一般表演,直到最後。
這種事情實屬罕見。巳之吉說,外界一直認為,巳之吉的技藝之所以精進,父親一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