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說魔物麼?”我冷冷地看著他,勉強做出一個笑的動作,一**撕裂般的痛楚立刻洶湧而來,潮水般沖刷著腦海,讓我幾乎立刻就吐出一口血來:“你曾經也是人類吧,難道你以為,我們嚮往的就是那種力量,變成強大的……死人麼?”
“你沒得選擇。”暴風回以冷笑:“你看到了,我的力量對你,對你們人類來說,是壓倒性的絕對強大。在壓倒性的實力面前,一切都是空談,你以為能夠憑藉所謂人類的意志和我對抗麼?我只需要動動手指,就可以把你們的最後一絲氣息碾碎。”
“是麼……”
我慢慢笑了:“那就試試看咯。”
男人的眉頭皺起。
一絲火焰。
明明已經是支離破碎的軀體,只靠一口氣維繫著才沒有倒下,如果吐出那口氣,生命力就會立刻消散。然而此時此刻,在我的體內深處,卻有一團滾燙的火焰燃燒起來,從每一個細胞的深處,直通心房。
只是在安靜的燃燒。沒有聲音,也沒有任何多餘的動靜。破損到極限的細胞在這股力量下被漸漸修復,然而這具身軀在剛才那股風暴下被破壞的太過嚴重,以至於修補的速度完全跟不上崩壞,我大口大口地吐出血來,體力在迅速崩潰。
紅色的火流顫動。
那是無數紅色的炎流,細線般在體內流轉,彷彿無數條中心透明的小蛇,正在慢慢綻放出極度明銳的色彩。那種色彩實在太過鮮豔,鮮豔到不真實,有如來自於地獄深處的業火,燦爛奪目。
如此安靜的燃燒中,依稀出現了一聲若有若無的蟬鳴。最初只是一聲,慢慢變得多了起來,連成一片。
紅蟬……之力。紅蓮……業火。
同樣的顫動,很遠很遠的沙礫叢中,金絲雀的身形慢慢立起。她的傷勢比我更重,同樣只剩下一具支離破碎的人形,然而在她的體內,卻也同樣有著細微的顫動浮現,一條條細細的血絲冉冉升空。
暴怒和……暴怒!
這種原本就來自於同一淵源的力量,在這一刻產生了最為強烈的共鳴!!即使金絲雀本人還處於半昏迷半清醒的狀態,暴怒卻是硬生生地帶動著她的身體站了起來,和我遙遙對立。
我閉上眼睛,感覺著體內越來越明顯的燥熱,以及那無數流動在血管細微處的紅色火流,彷彿是在同一時間,幾個心臟以同樣的頻率加速跳動……
西北方,接近無法無天地帶的某個荒原之上,楚魔非猛地抬起頭,赤紅的血絲冉冉升空,在他的身邊迅速染紅了一片……
死氣環繞的腹地,另一側。揹負巨大弓箭的女孩停下了腳步,雙手的手腕上,細長的紅線微微顫動,彷彿是被某種力量呼喚著,遙遙指向了某一面……
楓寒市的某條小巷子,最深處的閣樓裡。身材挺拔的男人望向窗外,眼眸裡依稀有血色的刀劍閃過,轉瞬即逝……
“金絲雀……楚魔非……小洛……還有,杜蘭特……”
我默默地低聲呢喃,一個個名字慢慢吐出,每一次都伴隨著一陣心臟的劇烈跳動,火流的顫動也變得更為明顯,從體內的細胞深處蒸騰出的血氣不斷凝實,在我的面前,緩緩幻化成實質的模樣……
“抱歉,這個時候……也只好先借用一下你們的力量了。”我睜開眼睛,眼眶連同眸仁都化作了鮮豔的赤色,視野中的一切都被染紅了,沒有第二種色彩。
然而就是在這一片猩紅的視野中,一柄顏色更深的大劍漸漸成型,在我的面前凝聚,明明是無數的血絲纏繞而成的虛體,卻給我一種極度凝實的觸感,有如實質。
七宗罪暴怒!
並不是實體的劍形,而是一種能量的凝聚物,只是這股力量的源頭太過暴虐,才會出現有如實質的異象。巨大的劍身上,紅色的炎流滾動,漸漸蒸騰出熾白色的熱氣,嫋嫋升空。
暴風沒有動。
不是不想,而是被一股極大的力量束縛了,這股力量似乎蘊含著無限的狂暴,彷彿被封印了數萬年的史前兇獸,在人世間再度亮出鋒利的爪牙。積攢了數千乃至近萬年,才終於釋放出的威勢何等恐怖,甚至比銀翼之龍還要更加驚人!一瞬間制了暴風的動作,將那個男人的身形死死定格在高空之上。
我慢慢地抬起手臂,每抬起一寸,那股跗骨般的痛楚就襲遍全身,幾乎要將我的身體連同靈魂一起,生生撕裂。然而每一次,卻都有著一團滾燙的火焰滋補上去,將撕裂的細胞一一修復……
毀滅和新生,兩種截然相反,卻都一樣強大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