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那朝堂之上宮廷之中的等級不再那麼鮮明,昔日的武官之女低位嬪妃,忽然就有飛上枝頭做鳳凰的架勢,除了皇后與那還最得明德帝寵信的宮妃的地位與往日差別不大之外,四妃反向九嬪討好的,也不足為怪。
最後還有本是朝廷派出的使節,面見紅日軍要求招安和談,劃江為治的,到了那頭就直接帶著整個使節團一齊投向紅日軍,反說了許多朝廷的秘密。
彷彿一下子之間,江山四分五裂,明德帝眾叛親離。
派人招安卻選出一個白眼狼,還叫他直接投敵之事傳進明德帝耳朵裡時,就宛若壓倒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
明德帝不再有任何等待的耐心,也不再試圖壓抑著自己的性格,他撕下了所有的偽裝,開始行使自己的權利,也是最後的瘋狂:他開始殺人,任何違抗他的人,任何唱衰南狩的人,任何阻止皇帝南下的人,任何不能拿出好的南下注意的人。
在這樣喪心病狂的殺戮之下,陰沉沉的天空再次蒙上一層不祥的血色。
而明德帝南狩的一切準備,總算是在紅日軍離京師還有三天距離的那一日裡,完成妥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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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早已收拾好了自己的東西。
她對自己與明德帝的感情心知肚明,更加對明德帝的為人瞭如指掌,哪怕是這個國家最尊貴的女人,皇后也不敢將自己的希望放在明德帝身上,她知道在必要的時候,別說是自己了,就是自己的兒子,當朝的太子,下一任的皇帝,也會被明德帝毫不猶豫地捨棄。
前朝才沒過去多久,前朝滅亡時君主將所有皇后公主都充作銀兩直接賣給敵人,叫那些本來再尊貴不過的女人淪為女奴的例子,也不過過去了一百多年,有誰真正忘記了?
要保護好自己,要保護好孩子。可是這數十年的經營,她縱使有幾個心腹宮人又能如何?在後宮裡他們或許能夠派上用場,可到了真正的生死關頭呢?他們哪一個可以抵抗亂軍……或者幫助她與太子從明德帝身旁逃離?
而皇兒、皇兒……明德帝尚且是剛剛臨朝,自身根基都不穩,又怎麼會在自己都還沒有掌握全部勢力的同時讓自己的兒子有機會長豐羽翼呢?
皇兒的太子屬官不過幾個酸腐書生,一概無用。皇兒哪怕有一些宮人侍衛,現在的數量也不過千,等到上路之後,只怕不過百二之數。
周後在心裡默唸著,掩在袖中的手指輕輕發抖,一直壓不下去。
這時候坤寧宮的姑姑快步走來,在周後耳邊說周祭酒的到來。
國朝為防外戚干政,宮妃的出身一般不高,如徐善然這樣國公府的出生,正常情況下一開始就不會被納入皇妃太子妃的候選之中。
因此周後的出身也不高,現在過來的周祭酒,就是周後的父親。
周後並不知父親為何現在過來看自己,但料想也是有關那南狩之事,因此叫宮人將父親帶進來之後,周後便寬慰道:“父親不必憂慮,我已與陛下說過,陛下會帶著大家一起走的,父親母親到時候跟著皇兒就是了。”
這周祭酒也不是什麼都不知道的迂腐書生,何況現在明德帝都將事情做絕了,這天下間有什麼人還不知道明德帝究竟是個什麼樣的皇帝?
故此他一聽周後說叫自己家人跟著太子走,便知道明德帝肯定是不會特意照顧皇后的孃家了——若明德帝乃是大公無私之君王,自有忠於皇室的臣子肝腦塗地;但明德帝顯然是個刻薄寡恩之輩,周祭酒也不是不心冷。
他便與周後密語:“皇上只怕不能依靠,娘娘的處境可還好?可有保衛自身的力量?”
周後略頓一下:“……父親不必擔心,我與皇兒會倍加小心。”
話裡的意思就是沒有可以保護自身的力量了。
周祭酒微微點頭,用手指沾了茶水,在小几上寫出一行字:我有三千披甲士可給娘娘!
等周後意思到自己聽見了什麼後,一時大驚失色,一時有喜形於色,她趕緊再讓宮人再檢查一遍坤寧宮主殿,任何試圖窺探的,寧可錯殺不可放過!
做完這一切後,她抖著聲音說:“父親說的可是真的?父親怎麼會有這些人?”
周祭酒解釋說:“娘娘先聽我說完。這些人並不是我的……乃是別人想要與我交換一件東西的。”
周後稍稍冷靜,眼中的光芒卻更甚:“他想要什麼東西?”
“湛國公府的四老爺徐佩東!”周祭酒說。
周後這才恍然大悟:“原來是湛國公府那邊的?湛國公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