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日頭大,快,到屋裡坐。”杜謙殷勤地道。
杜仲嘴角一抽,趕緊垂下頭去。
又不是紙糊的,這麼一會功夫,還怕曬化了不成?
蕭絕大大方方地攜了杜蘅的手,道:“好。”
杜蘅嚇了一跳,忙不迭地抽手,被蕭絕握緊了,哪裡抽得動分毫?
她又驚又羞,壓低了聲音喝道:“放手啊!”
蕭絕笑了笑,也不說話,自顧自地拖著她往前走。
杜仲看得直抽冷氣,卻見紫蘇幾個神情坦然,彷彿他這樣做再自然不過,不拉著手反而不正常,這才慢慢反應過來。
看來,京都小霸王盛寵杜家二小姐的傳言,並不是全無根據。
杜謙輕咳一聲,自動忽視他明顯不合規矩的行為,親自在前頭引路,將他們帶進了花廳。
杜家的親眷都已候在花廳裡,見他們一行人過來,瞬間安靜下來。
所有人都看了過來。
杜蘅緊張得直冒汗。
幸虧蕭絕還算有分寸,在進入院子時就放開了她的手,若無其事地與人見禮。
杜蘅定了定神,低眉斂目地站在他身後。
很快廝見完畢,杜謙便領了二人去祠堂,給祖宗牌位磕頭上香,稟告了祖先。
杜蘅看著顧氏的靈位,默默地紅了眼眶。
蕭絕小聲道:“別難過了,岳母在天有靈,看到你嫁得如意郎君,不知道有多開心呢!”
杜蘅被他逗得笑出聲來,嗔道:“沒羞!你算什麼如意郎君?”
蕭絕把胸脯一拍,道:“若連我都不算,那天底下就再沒有如意郎君了!”
其大言不慚的程度,連杜謙都忍俊不禁,笑出聲來。
重新回到花廳,正式開始認親。
各人都拿出早就準備好的見面禮,因蕭絕身世顯赫,就算傾家蕩產地挖空心思尋來的奇珍異寶在他面前也顯不出珍貴,這種場合,送土儀明顯不合時宜。偏偏他又是個武官,大喜的日子,送些刀槍劍戟的又不吉利。是以,經商定之後,統一選擇給一百兩的封紅。
能被選中代表族人入京來喝喜酒的,多少都有些家底。
可也只是比別人多出幾十畝地,一百兩銀子,幾乎已是全家一年的嚼用。
路上舟車勞頓,已經花費了不少,現在又拿出這麼一大筆錢,都有些肉痛。
因為這意味著,下一年全家都得勒緊了褲腰帶了。
可誰讓杜家的姻親是穆王府呢?
再少,無論如何拿不出手了!
蕭絕笑眯眯地接了,交給魅影捧著。
送給杜蘅的禮物就簡單多了,無非是頭面首飾,不必多貴重,只求個樣式新奇,喻意吉祥,能討個好彩頭就成。
見完了長輩,接下來就是同輩和晚輩了。
杜松跟杜仲同年,只比杜仲大上幾個月,由當歸和柴胡扶著。
蕭絕衝他揖了一禮,喚了聲“大哥。”
杜謙本還提著一顆心,擔心他自恃身份,二則他的年紀本來就比杜松和杜仲兩個大上幾歲,本身就有點尷尬,怕他不肯按杜蘅的年紀論序。
這時聽他喚了聲“大哥”登時喜不自禁,越看蕭絕越覺得順眼,覺得這回這個女婿總算沒有選錯人,心裡美滋滋的。
杜松正糾結著不知該喚他一聲:“世子爺”還是“妹夫”。
蕭絕的封紅已經遞了過來。
“多謝世子爺。”當歸代為接了,捏了捏,薄薄的一片,知道放的是銀票。
杜松的神情便有些僵硬。
他雖比蕭絕小,卻是杜蘅的兄長,按說應該給蕭絕見面禮的,卻反過來收了他的封紅。
蕭絕不再理會他,走到了杜仲的跟前。
杜仲經過幾個回合,已經跟蕭絕混熟了,摸清了他的脾性,知道這個時候喚他“妹夫”絕對比叫“世子爺”更能討他歡心。
笑嘻嘻地衝他拱了拱手:“妹夫,恭喜恭喜。”
手掌向上,往前一伸:“按說你要叫我一聲二哥,可一來你年紀比我大,二者你在金吾衛當差有俸銀拿,不象我讀書人兩袖清風。說不得,還要妹夫給我這窮哥哥些見面禮。”
一席風趣幽默,說得滿屋子人鬨堂大笑,氣氛也跟著鬆快了起來。
蕭絕眉花眼笑,拱手回禮,高高興興地喚了聲:“二哥。”
除去一本前朝絕版孤本《論語》,一盒徽墨,十刀澄心紙,一隻玉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