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媽媽便親自端了條錦凳過來,嘆了口氣:“二小姐請坐,還要煩紫蘇姑娘去泡茶。”
紫蘇眉尖一挑,徑直去了茶水間。
卻見開水也沒有,茶杯東一隻西一隻,不成套就算了,竟還沒洗乾淨,杯子上殘留著茶漬。桌上擱著幾包點心,開啟一看,又硬又澀,有一塊竟還發了黴,根本就不能吃鞍。
本想叫小丫頭去燒些水來,開了門外面卻是靜悄悄的,不見一個人影。
只好自己去廚房,提了壺開水回來,洗了杯碟,把茶葉罐開啟一瞧,裡頭竟只剩些茶沫了!
胡亂泡了兩杯,端到宴息室,老太太已梳洗好,靠在迎枕上跟杜蘅有一搭沒一搭地說話。
她把茶送上,又說了幾句,杜蘅便辭了出來。
待馬車駛出門,紫蘇實在忍不住,把見到的情況說了一遍,末了,問:“小姐,難道那邊真艱難到這種地步了?”
杜蘅唇邊浮起一抹嘲諷的笑,臉上的神色卻是無限悲涼:“我送的首飾,起作用了。”
紫蘇不明白:“這跟首飾有什麼關係?”
杜蘅卻不說話,閉了眼睛靠在軟墊上,一副疲倦之極的模樣。
首飾,是試金石。
老太太見她送首飾過去,以為她心軟,又打起了她的主意。
偏偏礙於臉面,不肯向她張口,怕落人口實。
於是遣散了僕婦丫頭,弄成十分悽慘落魄的樣子。
便是逼她心軟,主動拿出銀子來貼補。
可惜,卻演過了頭。
雖說變賣了一部份古玩玉器,卻還有一間綢緞鋪維持日常開銷。
哪裡就至於連老太太的茶葉都拿出去賣錢的地步!
紫蘇見狀,也不敢多問,只得強壓下滿肚子的疑問。
到了靜安寺,杜蘅一句話也沒說,象個雕像一樣,對著兩塊牌位呆坐了幾個時辰。
等回到杜府,已是傍晚時分。
杜謙神情焦灼,見了她劈頭就是責備:“上哪去了,不知道阿荇今日出嫁麼?”
杜誠做好做歹,陪了笑臉勸道:“不打緊,反正也沒什麼事,回得早也只是乾坐著~”
紫蘇不忿:“小姐去靜安寺,給夫人上香去了。”
杜謙一窒,望著她的目光變得十分複雜:“阿荇在房裡,去跟她道聲別。”
夏風娶妾,她在人前裝得再鎮定大方,坦然自若,心裡終究還是難過的。
杜蘅便進了屋。
宴息室裡坐了一堆人,卻都沒說話,個個表情僵凝。
杜荇的哭聲,隔著厚厚的門簾傳了出來:“沒有這麼欺侮人的!我是去做妾,又不是做賊!黑燈瞎火的,是什麼意思?”
她只當夏風已經反悔,不肯迎她進門,急怒攻下之下,說話已經全無顧忌。
眾人面面相覷,更是不敢吱聲。
許氏在裡面輕聲細語地勸:“大小姐莫急,許是路上遇著什麼事耽擱了。雖說晚了點,好在兩家離得近,只兩條街,不算太晚。”
杜荇又氣又恨,罵道:“侯府了不起?惹火了,大不了我去大鬧一場,再絞了頭髮做姑子去!”
“快別哭了,哭花了臉,侯府的花轎來了,妝都來不及補……”許氏汗滴滴,忽見杜蘅站在門邊,鬆了口氣:“二小姐來了?快勸勸大小姐~”
“我不嫁了,補什麼……”杜荇的哭聲嘎然而止,抬了頭惡狠狠地瞪著她:“你來做什麼,看我笑話?”
“你也知道是笑話?”杜蘅冷笑。
“滾!”杜荇大怒,抓起茶杯欲扔過去。
許氏一把抓住她的手:“這可使不得,大喜日見了紅不吉利!”
“潑婦罵街,我還懶得看呢。”杜蘅說著,掀起簾子走了出去。
“我是潑婦,那你是什麼……”杜荇猛地站起來,就要衝出去跟她理論。
許氏急忙抱了她的腰,喜婆站在一旁,完全不知所措。
她做了一輩子喜婆,第一次見到這種蠻橫兇悍的新婦!
正鬧轟轟地一團,外面不知誰嚷了一句:“花轎來了!”
杜荇一呆,神色慌張了起來:“鏡子,給我鏡子……”
重新上妝已不可能,大薊,小薊一個端水,一個絞帕子,幫她洗了臉,再勻了些粉撲上,拿了口胎紅她抹上。
正忙碌著,那邊的喜婆已經進了門,神情很是不耐:“請新姨娘快點,莫誤了吉時。”
兩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