鷂分散開去,身影迅速沒入苑囿的叢林中。
為謹慎起見,我在劉陽和劉蒼身邊分別安置了十名突騎士兵,加以暗中保護,而劉秀身邊更是明裡暗裡塞了五六十名衛隊。
“既然出來了,裝也得裝得像樣是吧?”我撥弄著手中的弓弩,吩咐代卬帶上十來個人到林中驅趕獵物,“若是空手而歸,豈不被人笑話?”
既然沒辦法當真策馬獵殺猛獸,那就設法讓那些獵物“主動”撞到箭弩上吧。雖然,這種投機取巧的手段並不怎麼光彩。
我將箭裝進了弩括中,剛剛拉起弩弦,對著空曠之處試著瞄了下,忽然一陣狂風大作,緊接著一聲震天動地的虎嘯嘶吼從林中傳了過來。胯下坐騎受驚,咴的聲撒開蹄子沒頭沒腦奪路亂躥,險些將我們二人甩下馬背,幸而紗南見機快,一把抓住轡頭,拼盡全力勒住馬韁。
“怎麼回事?”我面色大變,怒道,“讓他們趕些獐鹿狐兔過來,怎麼反倒招來了老虎?”
代卬也是面色驚惶不定,好在他常年服侍在帝側,在宮裡也算是久經歷練的老人了,這種時候勉強還能保持鎮定,大聲吆喝著打發那些小黃門去瞧瞧怎麼回事。
這頭話還沒講完,那邊虎嘯聲排山倒海的一陣接一陣,越靠越近。呼啦一聲,叢林灌木分開,一頭吊睛猛虎從林中呼嘯著撲了出來,四肢騰飛,虎虎生氣。
猛虎顯然受人驅趕,不但受了驚還受了傷,背上兀自插著一枝箭羽,隨著奔跑的動作不停的顫動。
馬匹再度受驚,這一次,劉秀從身後一把勒住馬韁,雙腿緊緊夾住馬腹。駿馬嘶嘶鳴叫,總算沒有慌亂失措。大批的突騎軍聞聲圍攏過來,猛虎離我們還有一定的距離,隨著它從叢林中撲出,身後追逐的獵人也跟著冒了出來。
一共十七八人,我眯眼一看,已瞧清為首之人正是皇太子劉彊。馬蹄聲再度紛亂的響起,劉陽帶著手下也從林中追了出來。
苑囿空曠,猛虎被這兩隊人馬逼得無處可藏,只得咆哮著不斷繞場奔跑。恰在這時,劉輔、劉英等人也帶著手下一併趕到。
突騎軍見狀,略略散開,劉秀笑道:“讓孩子們玩吧,不必去搶他們的功。”
我嗤笑:“怎見得我就想去獵虎了?”
劉秀勒馬繞開獵虎場地,欲往別處另覓狩獵戰場。不知道為什麼,我心裡總覺得不是很安心,不自覺的回頭看了又看。那頭虎已是強弩之末,尤作困獸之鬥,但觀此情形,想必也撐不了多久了。
“別瞧了,若心癢,改日朕陪你去長安上林苑玩個盡興。”
我嘿嘿偷笑,劉秀真是瞭解我的心思。笑聲未歇,一道靈光在腦中迅速閃過,我猛地一僵,一把抓住他的胳膊,緊張的扭頭:“章陵……何來虎?”
為了這次的巡狩“作秀”活動,我事先早將苑囿方圓百里都做了周密的篩查,絕不可能放入這等巨型的猛獸在此間任意出沒。
一句話將劉秀的笑容完全擊潰,我二人面面相覷,片刻後,劉秀勒韁,策馬轉首。
我的心禁不住顫慄,如果這場狩獵背後暗藏不可細說的陰謀,那麼……這將意味著一個什麼樣的結果?
虎嘯、馬嘶、人呼,一切都在剎那瞬間。我眼睜睜的看著有人從馬上滾落,然後圍獵的人群像是陡然炸開的馬蜂窩,圍攏,散開,飛羽流矢宛若飛蝗。
猛虎頃刻間被射死,無奈我眼力甚好,早已看到那個從馬背上滾落的人不是別人,正是劉陽。我肝膽欲裂,急欲催馬上前檢視,才跑了幾步,忽聽迎面破空聲起,一枝飛羽如流星趕月般襲來。
“小心!”劉秀的大手摁住我的頭,壓著我使勁伏低了身。
箭矢擦身而過,我毫髮無損的跳了起來,厲聲尖叫:“秀兒!”
“我沒事!”他穩穩的握住我滾燙的手心,“別慌。”
那枝箭沒有射中我們二人,卻餘力未歇的射到我們身後的侍從群中,一時間也搞不清到底誰中了箭,只是鬧騰得讓人心煩意亂。
我下意識的根據箭羽的軌道目測追蹤源頭,卻發現來處正是圍獵猛虎的狩獵隊伍,根本無法獲知到底是誰射的箭脫靶飛到了這邊,是有意還是無意……
我從馬背上跳了下來,隨後代卬與我一起將劉秀扶下馬。紗南辦事效率極高,不等我吩咐,已轉了一圈回來,向我報告最新情況。
“東海公無礙,墮馬之時,陳敏那小女子拼死墊在了他身下。”
陳敏護主之誠,讓我懸著的心終於放了下來。少時,劉秀也得了回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