尺方可觸到懸崖的表面和崖頂的矮樹叢,而這懸崖再落下去一百六、七十英尺才能匯入平坦的高原。懸崖上的矮樹叢裡雖有山羊的足跡,但敢於攀登如此之高的人卻極為少見;即便有爬上來的,他們大概也無法看到這亭閣式的涼臺,因為,與“魔嫚納佴”的風雨摧蝕的巨大體軀比較起來,它的輪廓實在不顯眼。
正文 第四章 進入王宮(6)
艾什和“咖伊粒兒”追逐一隻遊惰的狨(一種小猴——譯註),攀過了阻塞在這座廢棄的塔樓門前的石堆,朝那無頂的大煙囪似的塔筒裡一瞅,那個逃命的東西已經爬上塔樓的一半。塔內過去一定有不少房間,現在房間的底面已蕩然無存,但原來通到上面去的樓梯還殘留著:石階都是斷頭的,有的很小很矮,只夠狨兒落足。然而,凡是猴子能去的地方,兒童往々也可以尾隨而至,再說,艾什在城裡的房頂上搞過多次攀登,不乏高空話動的出sè才能。“咖伊粒兒”像只松鼠,也能夠爬高;他們清除了貓頭鷹和寒鴉世々代々置放在斷階上的亂七八糟的樹枝和蛋殼,行走起來就容易多了。他們朝上面攀爬,隨著那隻狨穿過一個門洞,發現自己進入一座裝有天蓋的石雕涼臺;它懸在空中,使人感到頭昏目眩,但它又像燕子的巢穴一般,既堅固,又高不可攀。
這一發現正合艾什的心意。他終於在這裡找到了必要時可以躲避煩惱的隱身之地。從這裡,不但能夠眺望世界,夢想未來——而且能夠獨自一人消磨時光。王宮的可怖氣氛,那些時々響在耳邊的勾心鬥角、背信棄義的密語,以及施展yin謀、結黨營私、爭權奪位的行為,統々被輕聲吟唱的清風蕩盡:風兒穿過大理石透孔花邊不斷地淨化、修葺著這小々的亭閣;最慶幸的是沒有什麼人會剝奪他對此地的所有權,因為,除去猴子、貓頭鷹、山鴉和小巧的金冠夜鶯,這裡少說也有五十年已無人涉足,而在眼下,種々跡象表明,人們已將它全然忘記。
如果允許的話,他會用這座涼臺作交易,來換取ziyou進入城市的權利,果真有這樣的可能,他也不會逃跑的——不考慮別的,只為西塔的安危。但是,捨棄這種ziyou權,反倒更加可喜,因為,有了這樣一方安全隱蔽之地,他就能避開爭吵和閒言,怒斥和非議。他和西塔共享的寒舍沒有這種條件,因為,凡是派出來尋他的僕人總是先到那裡去,所以最好還是找一個比較穩當的避難所,免得被人拉去幹一些瑣碎的雜務,回答一個待他到達客廳時就沒人再問的無聊問題。王后涼臺的發現使得他在“駭崴霾赫珥”的生活變得舒心多了。加之,他又交了兩個像“秣艾騍訇”(御馬師;印地語mirakhor的音義訛譯——譯註)科達?戴德?汗和他的小兒子扎林那樣的朋友,簡直使他下定了永遠待在這裡的決心。
科達?戴德是帕坦人(居住在印度西北邊境的阿富汗族人——譯註),年輕時就離開了家鄉邊陲山區,流浪到旁遮普北部邊緣尋找出路。他無意中來到古爾科特,他的獵鷹技巧引起了年輕羅闍的注意,當時這位羅闍剛々繼位,其父才去世兩個月。一過三十餘載,科達?戴德只偶爾訪問過幾次邊界的老家,以後再沒有回去。他一直留在古爾科特為羅闍效勞,現今又當上了“秣艾騍訇”,成為古爾科特頗有名望的人物。對幹馬,他可謂無所不知,相傳,他能講馬的語言,只要他一開口,連最調皮最執拗的馬匹也會變得馴服起來。他的槍術有如他的馬術一樣jing明,他的獵鷹和馴鷹術可與他的飼馬術相媲美,羅闍雖然在這些方面也有相當水平——還得親自求教於他,而且是有言必聽。他第一次探訪故鄉時帶回來一個妻子,這妻子義不容辭地為他貢獻了三個兒子,到這會兒科達?戴德已是兒孫滿堂了,他常々對艾
什談起這些他引以為榮的模範孩子。“他們跟我年輕時一模一樣;我母親也是這麼說的,她經常去看望他們。我們老家在尤蘇夫柴鄉間,離我大兒子阿瓦爾?沙服役的騎兵旅駐地霍蒂?馬爾丹不遠——我二兒阿弗柴爾也在那裡。”
科達?戴德兩個年長的兒子都在英軍服務,與艾什舅々威廉所屬的先導隊是一個單位,現在只有最小的兒子扎林?汗仍與父母住在一起,但他的願望也是從軍行伍。
扎林比艾什大六歲,依照亞洲人的標準已是成年人。除去個頭兒不同,他倆的體格和膚sè異常相似,因為扎林也像大多數帕坦人一樣長著灰sè的眼情和白淨的面板。他倆很容易被人當作一對兄弟,科達?戴德的確也是這樣看待他們的,不但都稱呼他們“我的兒子”,而且在他們確實犯錯的時候會不偏不依、公平合理地各給一頓拳頭:艾什把這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