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以後不要動我哥哥一根手指頭。”
唐堯忽然覺得這半山上其實是有些涼的。
唐堯比董老爺子想象得還狠,他打斷了董鄭州的兩根肋骨,頭部造成了重度腦震盪。
“我以為你是個有分寸的孩子。”唐堯坐在棋盤前,看著脊背挺得筆直的年輕男子這麼說。
即便臉上的顏色很精彩,唐堯還是看著有種英雄經過沙場洗禮後的颯然,董澤看過多少人?能在西山的半山腰上有座小別墅的人至少說明了這人見過的人比正常人吃過的鹽巴都多,能幹的見得多了,可是董澤還是掩飾不住眼裡的欣賞。
這個孩子是個有東西的。
“我今天失了分寸,對不住,下手有些重了。”如若平日裡和唐堯一起惹貓逗狗的那些個混賬玩意兒看見這樣兒的唐堯,定是覺得唐堯有人格分裂,此時說話的人不卑不亢,沒說我為什麼下那麼重的手,也沒為自己辯解半句,只是認認真真的跟人家的爺爺說對不住。
董澤是生氣的,他的孫子,即便怎樣兒,總歸是自己的嫡孫,被打得險些丟了命,這當爺爺的怎麼能不生氣。可是唐堯這麼一說,董澤反倒不知道說什麼了。
最後終是揮了揮手,“過來陪我下兩盤。”唐堯依言坐下。只是腦子裡一直是董鄭州篤定的臉。
“竇蕘生是董家的人,死了也不可能是你們唐家的鬼。”這話唐堯平時聽聽就算了,只是當時董鄭州臉上的一萬分肯定讓唐堯看著分外的礙眼。
“知道麼,竇蕘是我爸和我小姑生的,親姑姑。我們董家的血液裡就有……”唐堯一拳打掉了董鄭州剩下的話。
許是今早看到的刺激到了董鄭州,也許是唐堯是他唯一能對覬覦竇蕘的人表現出敵意的人,唐堯看著董鄭州那張扭曲的臉,再沒有給機會說第二句話,下了狠手開始揍。
他不當董鄭州是回事兒,可是下樓聽到竇蕘開口說第一句話到“不要動我哥哥一根手指”這樣的話,唐堯忽然就有些信了董鄭州的話,董家的血液裡都有哥哥妹妹亂、倫的東西。
骨子裡的東西他能撼動的了麼,唐堯放下一個棋子,手腕上的拇長伸肌腱和拇短伸肌腱鼓得死緊。
“豆豆很小的時候見過你。”
一局又完了,唐堯完敗,老爺子叱吒人生一輩子,在棋盤上也是信手捻棋子,落棋便是絕殺,唐堯心神不定,大半兒的心又不在棋盤上,下了有五盤,敗得沒有任何懸念。
又一次收拾擺棋子,唐堯聽見有些蒼老的聲音嘆了口氣跟自己這麼說,立馬抬起頭。
“不可能!”這是唐堯的第一反應,他分明記得兩個人第一次見面在自家客廳,他第一次看見小狐狸樣兒的小傢伙,還記得那幾聲細細的笑和自己人生為數不多的臉紅。
“在她爸的書房裡,他看見過你的照片,在她九歲的時候。”
竇蕘九歲,那就是十年前,十年前他在幹什麼?他在跟著各個師父學習東西?還是在深山裡和狼群人眼對狼眼?還是在接受深度催眠?唐堯記不清十年前的自己在幹什麼。
“竇蕘兩年回竇家一次,回來的時候幾乎都在看你的資料。”
唐堯一驚,他的資料!董慶峰竟然連他每年的資料都有,如果說董家沒問題,唐堯是絕對不會相信的,任何沒問題的人不會關注他每年都在幹什麼的。
“我曾經問過豆豆為什麼要看你的資料。”董澤笑了兩聲,“她說她自己也不知道。”
“我知道她不會說謊,她不知道,那就真的是她不知道。”作為爺爺,說這話的時候唐堯覺得董澤有些自豪的。
唐堯知道竇蕘不會說謊,小東西沒必要說謊,人們說謊說一些言不由衷的話,總是會有這樣那樣的由頭的,竇蕘不會說謊,因為她沒有任何由頭促使她說謊,所以唐堯才會覺得剛才有些受傷。
竇蕘的性格很單純,可是過於單純了那就別個人看不懂了,因為你一直活得複雜,頂頂複雜的人看頂頂單純的人,那就是黑夜和白天,董澤現在就跟和孫子說家常的老者一樣,絮絮叨叨,絲毫看不出他的親孫子剛被眼前的年輕人差點打成殘廢的樣兒。
唐堯坐不住了,他要去問問竇蕘到底是怎麼回事兒。
“豆豆你萬萬不可操之過急,她自己得想清楚了。”董澤沒有阻止唐堯的起身,想了想還是提點了一句。
唐堯出了書房,正要往樓上走,眼角看見窗戶下面的床榻上有一團白,走過去一看,小東西蜷成點點兒大,睡的正熟。
陽光這回是全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