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太奇怪了,平日裡十天半個月也難得見他笑一回,今日打從一見面,他臉上的笑容卻一直不曾消失,彷彿她遇上了難事,他很高興一般……
雖說面帶微笑,的確比他那黑麵神的模樣看起來要順眼許多,但這成天板著臉的人,突然間變得如此“和善”,很嚇人的好不好?
“喂!”
葉連翹撇撇嘴,伸手拍了他一下:“我說你……哎呀算了,我先回家,等會兒你估摸著時間差不多了再來,省得我爹起猜疑。同他說話的時候,你可莫要露了馬腳,回頭我爹又罵我的。”
她這等舉動,在衛策看來頗有兩分“掩耳盜鈴”的意思,加之方才在林中的相處,他便愈加覺得她比平時更要嬌憨可愛兩分,當下便乾脆笑出聲來。
“到底有什麼好笑的!”
葉連翹有點惱,使勁瞪了他一眼:“我的話你聽進去了沒有哇!”
今日他一直是一副好脾氣的樣子,令得她的氣焰頓時就囂張起來。
“我知分寸,你只管進去。”
衛策點點頭,向著葉家的方向抬了抬下巴。
葉連翹猶自不放心,轉頭瞥了一眼他拴在樹下的棕色大馬,這才一路小跑著回到家。
灶房裡,熱騰騰的鍋氣兒已經冒了起來。看樣子,吳彩雀已經起床開始張羅早飯了。
她臉上發燙,伸手揉揉麵頰。試圖將紅暈抹去些許,然後儘量自然地踏進屋中。站在灶房門口,對著吳彩雀苗條的背影打招呼:“嫂子這麼早便起來了?”
“呀,連翹,你跑哪兒去了?”
吳彩雀應聲回頭,上前來拉了她一把:“方才我聽見門響,就估摸著肯定是你出去了。怎麼,昨晚一宿沒睡好吧?”
一邊說,一邊就朝她的臉上直打量。口中嘖嘖道:“你看你,眼睛都瞘進去了,是不是整晚壓根兒沒睡著呀?你別嫌我絮叨,那個事,你不用太放在心上的。昨晚爹的態度你不都瞧見了嗎?你哥也同我說,只要是能幫得上你的地方,我與他兩個絕對不惜力!只要咱一家人齊心……”
“不是的。”
葉連翹忙搖搖頭:“我是醒得早,不想老在床上躺著,便出去走走。現下我就想趕快琢磨出個法子來,好讓那湯老先生能消氣。一味擔憂發愁也沒用不是嗎?”
她說一句,吳彩雀便點一下頭,連連道:“就是這麼說!你能想得明白。我便放心了。”
說著,便朝外張望了兩眼,似有意無意地道:“對了,頭先我開門透氣,彷彿瞧見,你和人說話來著?”
葉連翹心裡一凜,趕緊搖頭否認:“沒有!”
“沒有?”
吳彩雀好似很費解,擰了擰眉頭:“可我的確是看見一個人來著。生得高高大大的,與你兩個一轉。就進了林子不見了——我還看見了一匹馬來著!”
言畢,便似笑非笑地往葉連翹臉上一掃。
她這架勢。擺明了適才已瞧得清清楚楚,葉連翹面上一熱:“嫂子!”
“好好好。不問了不問了。”
見她真個惱了,吳彩雀忙推了她一把,指指自己的嘴唇:“放心,嘴緊著呢,知道什麼該說什麼不該說。你快去把小丁香叫起來,替她洗洗臉,咱們該吃飯了。”
葉連翹哭笑不得,在原地站了半日,方才答應一聲,轉身進了屋。
……
過了約莫一盞茶的工夫,全家人也便陸陸續續地起了身,紛紛在擺滿早飯的桌邊坐了下來。
飯桌上,葉謙也不過叮囑葉連翹一些今日去了松年堂該如何應對,讓她同姜掌櫃、曹師傅好生商量,注意察言觀色之類的話,葉冬葵也在一旁幫腔,就連小丁香都見縫插針叨咕了兩句“二姐你有點眼色知道不”,唯獨秦氏,卻是一直沉默著沒做聲,只垂眼用筷子劃拉面前的稀粥。
葉連翹驀地想起,昨晚家裡人都回房歇息之後,她彷彿聽見葉謙和秦氏的屋子裡,彷彿傳來了幾句爭執聲。
看來,秦氏十有**是不贊成葉謙對此事的處理方法,眼下心裡還不曉得怎樣埋怨她給家裡找事呢。
葉連翹能理解秦氏心裡的不高興,只不過,她並不認為自己需要對這個繼母解釋,或是取得她的認同,便也沒開腔,只一口口地咬著雜麵餅,在心頭琢磨差不多,衛策也該來了。
正是這當口,全家人都聽見了門外磕噠磕噠的馬蹄聲,緊接著便是衛策的招呼聲:“葉叔,秦姨。”
他的嗓音天生很低沉,一開口,震得門框彷彿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