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一般。只需要再向前輕輕邁出一步,便可得到他想要的答案,可他的腳卻像是定在了那裡。此刻,似乎連抬腳這個最簡單的動作,他都要下很大的決心才行。
不過,楊曉凌也就只是略微停頓了一小會兒。片刻的遲疑之後,他終究還是走進了石室。他很清楚,這一步邁出,所有的一切便再也不會是之前那樣子的了,但他還是義無反顧的走了進去。
這一步邁出,便再也無法回頭,可他絕不會後悔。因為,這本就是他要面對的,這,是他逃避不掉、也躲避不開的宿命。
此時此刻,他忽然感覺內心有了一絲久違的平靜。
石室裡很亮,四周的巖壁上鑲滿了夜明石,讓這裡的光線很充足,竟如白晝一般透亮。
石室的面積也不算太大,就只有三間房大小而已,不過卻很冷,寒徹入骨的冷——石室裡四處堆滿了冰塊,就算是地上最薄處的冰層至少也有三尺多厚。
此間景象,不由得讓楊曉凌心裡震驚,不過最震驚的還是石室中間的那個巨大的冰棺,純白色的冰棺裡,似乎還躺著一個人。
他倒吸一口涼氣,緩緩朝冰棺走過去。這一刻,他心裡忽然有了幾絲異樣的情愫,不知為何,那冰棺裡的人,竟讓他覺得有幾絲熟悉,或者,有一種血脈相連的感覺。
她是誰?
終於,他看清了,那是一個婦人,年紀似乎也就只有四十歲左右。她靜靜的躺在冰棺裡,神態安詳,就似睡著了一般,若不是那張蒼白到沒有一絲血色的臉,他甚至都以為這個人竟還活著。
他走過去,然後,他就看清了棺中婦人的臉。
是怎樣的一張臉啊,不會被歲月淡去,不會隨著心志的改變而改變。無論發生什麼,無論身處何地,每每想到她,內心便會無比溫暖。
那張臉,就是你最親之人的臉。
又是怎樣的一個人,她包容你,疼惜你,為你擋下了所有的風風雨雨。永遠把你護在她的羽翼之下,生怕你受到一點點傷害。
那個人,就是你最親的親人。
親情是這世上最無私,最牢固的東西,不會受任何外界因力的影響。無論到什麼時候,那種骨子裡血脈相連的的感覺永遠不會被阻斷,縱然是天要塌下來,親人們也會用自己的生命去為你撐起一片無憂之地。
楊曉凌終於看清了那張臉。
猛然間,他只感覺全身血y全都往上湧,瞬間整個腦子裡直接一片空白,甚至連呼吸都已停頓。
他呆呆的看著,臉上的表情似乎是痛苦,又似是甜蜜。他看著,難以置信的看著,匪夷所思的看著。
他甚至以為是自己看錯了。
棺中的婦人雖早已去世多年,但面貌音容卻依然清晰如昔,不過就只是少了些血色而已,那安靜祥和的姿態。或許,她不過就只是睡過去了。
這一刻,楊曉凌的心跳似乎已停滯,除了那被記憶藏在歲月過往中的一張臉;此刻,他眼中已再無其它。
那個婦人,便是十一年前在清水山莊滅門慘禍中死去的莊主夫人——他的孃親梅落雲。
不知何時,眼淚已模糊了楊曉凌的眼眶。多年的思念,多年的苦痛,讓他再也忍不住撲在冰棺上放聲大哭了起來。
誰說男兒有淚不輕彈,不過,只因未到傷心處而已。
“孃親……孃親……”,楊曉凌哽咽著,眼中的淚水如奔騰的江水一般。
雙手伸出,他似乎想去觸控梅落雲的臉,可入手處,只是一股冰徹入骨的酷寒。
棺中的婦人,靜靜的躺著,嘴角似乎還帶著一絲微微的笑意,那安詳的姿態,似乎她就只是睡著了。
可原本那些專屬於母親最暖人的溫度呢,為何竟變得這般的冷?
恍惚間,往事一幕幕全都湧上了心頭,那些生命中最重要的人啊。曾經所有的所有在腦海中清晰的掠過,那些最真的記憶,生命中最注重的人物,那些過往裡最熟悉的場景,全都慢慢浮現,可到了最後,卻又連半點痕跡都沒有留下,原來,一切終究是這般悄悄的遠去了。
可又是什麼,竟讓他心中如此不甘,是心中的執念吧。
伸出的手,努力的想要抓住些什麼,但最後卻到底是什麼也沒有握住。那費力地伸到空中的手,接著又費力的垂下。
原來,一切不過就只是一場空。
楊曉凌腳下一軟,卻是再也支撐不住自己的身子,就這樣頹廢的坐倒在了地上,便連那滿地的寒冰,他竟也不在乎。
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