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道中沒有其他人，耳旁只有沉重腳步發出的回聲。

秋天一手操控著照明燈，一手牽著林綺淑。她的手指很修長，手背很滑，掌心摸上去很圓潤。此時稍稍冷靜下來，已經不再顫抖，但仍舊有些發冷。

來到一個分岔路口，他朝兩邊喊道：“星星，星星，你們在哪兒？”然後聽著兩邊傳來回聲的間隔，指了指右邊。

林綺淑順從地任他牽著走，突然問道：“你和星星……是什麼時候的事情？”

秋天一怔，隨口說道：“入學時候才認識的，她人挺熱情的。”

林綺淑停下腳步，說道：“你以為我看不出來麼，進森林前，和今天看到你們，那個小丫頭臉上表情完全不同，藏也藏不住……”

秋天乾笑兩聲，搪塞過去。但想起昨晚星星那動人的風情，充滿戾氣的臉上不由盪漾著幸福的笑意，像水墨潑上宣紙一樣，漸漸瀰漫在整張臉上。

林綺淑道：“你知道星星的家世嗎？”

當頭一棒。秋天的笑容馬上僵住在了臉上。按星星自己所說，她的父親花了大價錢將她這個剛剛晉級的小女孩塞到了武道學院裡來，這不是任何有錢人都能做到的事情。尤其監考的還有城主和老院長這樣的人，其中老院長又是鐵板一塊，十足的老古董。若是沒有什麼背景，怎麼可能讓她鑽這個空子。

如果星星的父親在溫泉城屬於有頭有臉的人物，那麼區區一個貧民窟出來的學員，和她之間就天然有一條身份上的溝壑。

林綺淑嘆氣道：“還真是羨慕你們這些年輕人……為了愛情能夠不計後果。我敢說，如果星星的父親知道你和他寶貝女兒在一起了，肯定會打斷你的腿。”

秋天心下一沉，他知道林教官說的是真的。

林綺淑不管他怎麼想的，只是繼續說道：“除非你能夠到達陳大龍那樣的級別，功成名就，在國家議會或內閣謀個身份，而這麼大的跨度，對於現在的你來說，少不得奮鬥個十幾年。到時候恐怕星星早就嫁人了。”

秋天拳頭一緊，背後突然出了一身冷汗。

“不用那麼多年，我相信星星會等我的。”

有了小黑炭，說不定……說不定能提前好幾年。兩個月內，他已經連升兩級。可是他也知道，後面的路不好走。從c到b是一個天然的門檻，是區分武者和強者的分水嶺，而b到b+，又是另外一個門檻，像禿鷲這麼強悍的人，都一輩子仰望這個高度。

林綺淑道：“你還真有自信……我也相信現在的星星會等你，但過幾年，誰也不知道會有什麼變化。”

林綺淑自從殺了禿鷲以後，表情又恢復了原來的樣子，她的語氣很平靜，似乎在述說一件事情，儘量從旁觀者的角度給秋天一個提醒，但每個字都深深烙印在了秋天心上。

英雄不問出處，出身並不會阻礙一個有希望的年輕人，但時間不等人。

“你為什麼會加入我這一組？當時我記得瘦虎和陳大龍都有意收你入隊。”她突然話鋒一轉，說起了其他事情。

秋天這時心煩意亂，隨口答道：“因為你當時幫了我，我覺得你是個好人。”

林綺淑沒有想到這個答案，輕輕笑出了聲，她的笑聲很自然，沒有一絲做作，在林綺淑的腦海中，自己已經很久沒有那麼笑過了。

“既然這樣，我就再當一次好人。你願意做我的乾弟弟嗎？”

“咦？”秋天意外地看向她。

林綺淑沒有理會他的目光，只是喃喃道：“我有三個哥哥，卻沒有一個弟弟。你如果願意，可以做我的乾弟弟。以後不要叫我林教官了，就和星星一樣，叫我姐姐。”

秋天也不是傻子，略微一轉腦筋，突然喜上眉梢，叫道：“謝謝綺淑姐。”

有了林綺淑當姐姐，等於有了溫泉城林家作後盾，和星星之間的身份差距被迅速抹平，甚至，還能居高臨下。但究竟如何，還得看他和林綺淑之間的親密程度。

林綺淑笑著接受了他這個稱呼，說道：“你替我殺了禿鷲，我說過，我會有所報答。”

這回牽住林綺淑的手，秋天不再有什麼旖旎的想法，他的腳步變得輕快起來，陰森森的地道似乎也變得不那麼枯燥。

“林教……不，綺淑姐，你剛剛的那個武技是怎麼回事？我分明看到了一點白芒，什麼武技這麼厲害，還能放光？早知道這樣，我們根本不需要照明燈了。”

林綺淑噗嗤一笑，剛剛沉悶的氣氛被徹底打破，禿鷲的事情終於被拋之腦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