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正澧退了出去,砸到地上,噴血三尺,畢夜來登時撲了過來,厓海會兵士將兩人團團護住。
正澧的血濺到了夜來的衣衫上,夜來牢牢地握住了他的手,正澧顧不上還在吐血,忙著對臉色煞白的夜來道:“我……我沒事。”
夜來深蹙蛾眉,濃霧籠罩黑瞳,卻始終沒有落淚,她咬著牙搖頭道:“你不許有事!”
兵刃交接,叮噹若瀑,而二人聽著彼此的聲音,永遠清晰。
此時此刻,陸尹琮被撞了出來,砸到地上,登時昏暈了過去。
張莊陌被張天阡一攔阻,猛一揮鞭,竟是抽在了她哥哥身上!而她見陸尹琮摔在地上,更是要抓住良機置其於死地!她眼睛直勾勾地盯著陸尹琮,彷彿那世間只剩下了陸尹琮一人。
張莊陌長鞭出手,登時把幾個厓海會兵士捲上了天,她此時怒火迸發,力氣竟是比往日大了許多倍。阮惜芷不管張莊陌多麼危險,不管張莊陌在白晝下也如同鬼魅一樣,也是瘋了一般地要往陸尹琮那邊過去。她跌跌撞撞,高聲叫喊:“張莊陌,你把我和他一併打死了好!”
張莊陌邪魅般怒吼:“我正有此意!”
她已經飛到了尹琮那裡,把周圍的兵士都逼退後,她望著血流滿地的他,忽然眸光悽慘,顫聲嘆道:“我終於,終於等到了這一天。”
她沒有立即下手,而是望了望還在兵叢裡掙扎踉蹌的惜芷,良久,她出聲狂笑,一鞭猛地擊落!
忽然之間,那鞭子沒有落到陸尹琮身上,而是在她身後又被拉住了。張莊陌回頭一望,只見又是張天阡拿軟鞭捲住了她的軟鞭!
莊陌驚愕而憤怒地看著他,問道:“你阻止我打她,你還阻止我打姓陸的?”
張天阡閉上雙眼,他實是不忍看到阮惜芷滿臉橫淚,悽慘腸斷的樣子!
惜芷在遠處見了此景,微微一怔。隨即趙容與和劉廣致便衝將上來,雙劍和張氏兄妹雙鞭鬥在一起!
惜芷衝到了尹琮身邊,見尹琮臉色青紫,雙目緊閉,纖手微顫,試了試尹琮的鼻息,發覺尹琮還有氣在,她連忙撕下自己的衣衫,給尹琮的傷口包紮上了。
惜芷顫著手包紮好尹琮的傷口後,不自禁地用臉貼住了他的臉,低聲喃喃道:“尹琮,我不能失去你。”
她順勢望去,只見無數的兵士奮力鏖戰,鮮血便若紛密的雨點般在天空旋揚。
如果說她上吊那次都沒有讓她看到過死亡的樣子,那麼這一次,她清晰地看到了死亡的樣子,聽到了死亡的聲音。
原來,她夫君的生命從來都未與死亡脫節過!她夫君的命運從未有一顆擺脫過艱險!
她嫁給了他,便也捲入了危險與死亡的漩渦。
反元大業,成與不成,憂慮和死亡,從不消減。
惜芷伏在尹琮身邊,兩人在漫天徹地的拼殺中,如懸崖旁並蒂而開的兩枝花。
第四十四章:喜出望外一擲孤注 功敗垂成浪聲如鼓 (7)
陸予思輕輕把鐵盒子蓋上,拿了過來。他眼望著張圭,一時之間不能言語。
張圭道:“你快把盒子給我,我馬上就把不思給你。”
浪拍礁石,那聲音像極了二十六年前的厓海大戰。陸予思閉上雙眼,彷彿看得見十萬大宋子民悲愴跳海的場景!
不,他不能把鐵盒子給張圭!
他怎麼可以!
他奮鬥多年,是為的什麼!
幫會里的兄弟,跟著他浴血拼殺,是為的什麼!
國之大義,民之大義,難道還抵不過他陸予思的小兒女的一條性命?
陸予思猩紅了眼,他不再看向不思,而是望著張圭,道:“我不會。”
“哇”地一聲,不思噴出一口膿血,登時面色蠟黃!原是張圭給了她重重一掌。
陸予思見狀,立時呆若木雞,任昭兒在一旁顫聲道:“總會主,救下不思罷!”
宋文璩也道:“總會主,救了不思姑娘罷。我們的路還長著,我們不需要那東西,也可以逐了狗韃子!我們的仇,以後來報!”
張圭大喊:“兀那反賊,如果你們不給我鐵盒子,這女娃子還能有什麼好下場!”他已經不喚不思的名字了。
趙潺湲高聲道:“張圭,你光為自己著想,怎麼不想想在厓山海畔沉沒的十萬百姓!你同是漢人,你祖祖輩輩都是漢人,你為何要為了一己私利,讓韃子為禍鄉土!”
張圭不為所動,他眼睜睜地看著鐵盒子,勢必要逼著陸予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