儘量讓談話氣氛保持愉快的兩人,在幸村說完這句話後,卻雙雙沉默了下來。很久不見的兩人,再次相遇時客套生疏的寒暄,也在這短短的對話中,趨近於結束。她沒有更精簡的語言去和他暢聊自己在國外的生活,他也沒有更富裕的時間去傾聽她離國之後發生的一切。
豐富多彩的經歷根本不能言簡意賅地向他訴說。
因為她明天又要搭乘上出國的飛機,因為需要靜養的他此時也不適合聽別人在耳旁絮絮叨叨,因為他們再不是以前那種親密的關係。說是朋友,竟也談不上。
“精市,離開你之後,我過的,比想象中要好很多。”川島似乎並不想繼續尷尬下去,頗為無奈地笑了兩聲,“我當初以為,我會過不下去的。”
“但是到了法國,我知道自己還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幸村聽她把話說完,才開口說:“去法國是為了你的音樂夢想?”
“原來你還記得呢。”
川島的聲音聽上去有莫大的欣慰,這個夢想並沒有宣揚得人盡皆知,她只在國二的那個秋天,告訴了幸村精市一個人。很少有人知道,原來川島千夏的鋼琴,彈得特別好。
“我可是以巴黎國立高等音樂學院為目標的。”川島的聲音透著一股自信,“精市,這次的全國大賽,你也要加油。”
“嗯,我會。”
之後沒有了聲音,櫻井敲了敲提著熱水壺變得有些痠痛的手,嘴角也上揚成了一個燦爛的笑容,打算進去,卻又是被川島的話硬生生地止住了腳步。
她問的是。。。。。。
“那個二年級女生,櫻井由奈,你們在一起了嗎?”
一股顫慄從腳底升起,櫻井心懷忐忑地靠在門邊,期待著幸村精市的回答。一分一秒,時間在流逝,但她卻始終沒有聽到他的任何聲音。
“她還沒向你表明心意嗎?”川島繼續問道,“還是她已經告白,被你拒絕了?”
“我並不關心這個。”良久,幸村的聲音清澈貫耳,帶著一點疏離,“與全國大賽無關的人和事,我並不想花太多精力。”
顫慄變成了寒慄,一種美好幻想被打破回到淒冷現實的感覺,很難用語言來形容,全身上下唯一清晰的,就是左胸口那裡狠狠傳出的一陣悶痛。當川島千夏走出病房的時候,她才發現自己原來站了這麼久。
川島並沒有跟她打一聲招呼,也沒有表現出被人偷聽牆角時該有的憤怒,她只是往後看了一眼,敞開的大門,幸村的視線正好可以觸及到門外那個目光狼狽的少女身上。一眼過後,川島瀟灑地邁步離開。
轉過身深深吸了一口氣,櫻井才把眼淚生生給逼回眼眶。走進病房,關上門,揚起了一個她感覺還算自然的微笑。她把熱水壺放在床頭櫃邊,靜靜地坐在椅子上,她看不清幸村此刻的表情,也沒勇氣正視。
放在床邊的漫畫書掉落下來,她把它撿起,放好在他枕邊,整個動作下來,她的手一直僵硬著,還有少年疏遠淡漠的聲音,彷彿還在耳側迴響著。
拼了命地想掩飾這一切所帶來的尷尬和窘迫,她拿過果籃裡的那把小刀,笑著說:“我給學長削個蘋果吃吧。”
櫻井左手拿蘋果,右手拿刀,手法其實很不純熟,但她削得認真仔細。
“學長心裡,只有全國大賽吧。”她的聲音,輕輕的,很緩慢,“我聽別人說,蘋果皮一口氣削到底,可以實現一個願望,那我的願望,就祝立海大拿到全國大賽的優勝。”
蘋果皮這麼削下來,一直很順利,直到她割傷手指之後。果皮最終還是在三分之二的地方乾脆地斷開,啪地掉在地上。刀刃上有鮮紅的血,透明的淚珠噼裡啪啦地落在刀刃之上,發出了清泠的聲音。
究竟是為了什麼在落淚,痛是一定的,但也許,還有其他。
床頭櫃的抽屜被開啟,一雙白皙修長的手攜著一瓶藥水和一枚創可貼,遞到她面前,伴隨著少年好聽的聲音響在耳際,“擦藥吧。”
“斷了。”她自顧喃喃說著,又哭又笑的讓人覺得彆扭,“果然還是太笨了啊,連個蘋果都削不好。”
說著把蘋果和刀往籃子裡一放,想要在情緒崩塌之前,逃到沒有幸村精市的地方。因為切原說,部長不喜歡只會哭鼻子的女生。
沒有解釋,也沒有看他,櫻井由奈只是埋頭衝出病房。關門的時候,她側目看到了站在病房左側的本該已經走人的川島千夏,她靠著牆,從上到下把眼前這個倉惶的自己打量了一遍,“怎麼,已經沒辦法和精市單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