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一晃就來到了後半夜,空氣中瀰漫著的燥熱漸漸消散,山林間還有徐徐涼風起伏。
“窸窸窣窣~”
兩百號精壯的漢子正在山林中疾步穿行,腳步都放得很輕,人人腰懸利刃,身披輕甲,領口處繡著一道閃電圖案。
身姿矯健、步履輕便。
領頭的孟五看了一眼天色,他知道這是要下雨的前兆,山中氣候不定,尤其現在是盛夏時節,傾盆大雨說來就來。
邊上一名壯碩的漢子嘟囔道:
“頭,感覺最多半個時辰,雨就得落下來。”
此人名為劉毅,孟五手底下最得力的都尉,同樣是幽州人,硬是求著孟五一起參加行動。
“下就下吧。”
孟五冷笑一聲:“或許大雨會成為我們最好的掩護。”
“說得也對~”
“走!”
兩百人猶如鬼魅一般在密林中穿行,除了身體摩擦樹葉的輕微聲響,再無半點雜聲。
領路的是兩名遊弩手,早上他們剛跟著謝連山來探過路,外加孟五自己本就熟悉地形,所以隊伍前進的速度極快。
在快摸到山頂位置的時候,他們終於撞見了一隊燕軍斥候。
“停!”
孟五的手臂輕輕一抬,兩百人幾乎是瞬間止步,下意識的全都靠著樹幹蹲下、將身型藏於夜色之中。
就這麼一個動作,足見涼軍之精銳。
十幾步外的樹林裡搖曳著些許火光,隱約還有人聲傳出,火光一直停在那兒,並沒有要離開的意思,估摸著是負責夜間巡邏的斥候剛好在前方休息。
“頭,怎麼辦?”
劉毅的臉色有點難看,這裡是上山最便捷的路,若是繞行得耽誤大把的時間。
如果這群人一直賴著不走,豈不是會耽誤大軍進攻?
要知道五千奔雷營精騎已經在城外等候,今夜必須入城!
孟五面無表情,手掌在虛空中做了一個抹脖子的手勢。
“明白!”
以劉毅為首的十幾名精銳立馬拎著刀向前方摸了過去,眨眼間就消失在夜色之中。
“嗤嗤嗤~”
只聽見幾聲低沉,前方燕軍的嘈雜聲就消失不見。
“走!”
奇兵再度邁開腳步,那些燕軍果然已經變成了屍體,劉毅他們正在用雜草樹葉遮掩死屍,隱藏痕跡。
整個過程寂靜無聲,沒有引起半點騷動,也沒給燕軍任何反應時間。
唯有殺意在密林中繚繞。
一路上有驚無險,孟五他們終於抵達了那片懸崖峭壁的腳下。
懸崖並不算高,也就六七丈的樣子,懸崖頂端是一片平地,長滿了雜草灌木,往前走一點就是城牆。
城牆就更矮了,兩個人疊手一翻就能跳進去,幾乎形同虛設。
這就是整個東城牆最低窪的地方,實際上就是依著山石修築起來的,懸崖就是城牆的天然屏障。
懸崖並不算高,但極為陡峭,崖壁微微傾斜,幾乎完全與地面垂直。
城牆上頭時而有燕軍巡邏隊走過,哪怕是在山腳也能依稀看到頭頂有火光閃爍。
“呼~”
孟五將彎刀別在身後,手掌輕揮,十幾名極為健壯的漢子從隊伍中行出,這些人就徒手抓住那些山石,一點點向上攀登。
沒辦法,懸崖上頭就是城牆,若是用弓弩射出繩索,萬一當地一聲釘在牆磚上就會引起燕人的警覺,孟五他們冒不起這個險,只能徒手攀爬。
等第一批人上去之後再放下繩索,讓後續兵馬懸繩而上。
在這種地形下攀爬對士卒的體力臂力要求極大,孟五毅然決然地爬在最前面。
十幾人伏在峭壁表面,小心翼翼、一點一點向上移動,山石、樹根、雜草,任何一點凸起都成為他們借力的地方。
而此時山中下起了小雨,淅淅瀝瀝的雨水讓峭壁表面變得更為溼滑。
“咔擦~”
“嘩啦啦。”
不知道哪個倒黴蛋剛好踩中一塊不算牢固的石塊,一腳踩空,碎石嘩啦啦的順著峭壁往下滾落,帶來一片嘈雜。
其實這聲音並不算大,但在寂靜的夜色中實在太刺耳了。
孟五幾人心頭咯噔一下,全都緊緊貼著峭壁表面,一動都不敢動,山底下計程車卒也滿臉緊張,屏住呼吸。
果然,上頭傳來了燕軍疑惑的聲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