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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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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鈞靜靜地立了一會兒,心中思路有一瞬間的停止,似乎有幾百個念頭爆發,但又像是一片空白。過了良久,他才清醒了過來。按照道理,出於對亡人的尊敬,出入靈堂的人怎麼也該行上一禮,程鈞也不在乎向一位逝者行禮,但他還是沒動,因為他不知道該以什麼禮節相見。

這裡真安靜啊。

人呢?守靈的孝子呢?

程鈞越發的惱怒,進了程府之後,他想發脾氣不是一次兩次了,似乎九百年煉成的涵養都丟到了九霄雲外。有些急促的從靈柩旁邊轉了過去,他猛的停住了腳步。

只見靈柩後面有一角白衣。程鈞走過去,就看見了程錚。

他看見了程錚,程錚卻沒看見他。因為程錚已經人事不省,倚著靈樞倒在地上。只見他還是原來那身衣裳,只是更加殘舊,神情比上次在野地裡更加憔悴,雙眼緊閉,牙關緊緊地咬住,因為咬得太緊,嘴角甚至溢位了一絲血沫。

程鈞第一次這麼直接的看著他,盯著他的樣貌許久,輕輕地嘆了口氣。慢慢蹲下身子,搭住他的脈搏。

果然是氣急攻心,心神鬱結,以至於昏迷不醒。而且從他的脈象上看,應當確實受了嚴重的內傷,氣血早就虧損,身體也留下了暗傷。程鈞心中某根弦微微一波,那種前所未有的感覺又出現了。

或許,是看見了和自己前世太像的情形了吧。

一個人說他像自己,兩個人說他像自己,所有人都說他像自己,程鈞總是將信將疑,甚至好奇之外,還帶著幾分牴觸,這是他的自矜——程鈞世上只有一個,一個就足夠了。就算是多一個影子也是多餘。

直到那天在荒郊野外,第一次見到程錚,程鈞驚異於他的憔悴,也在他身上找到了自己的影子,但依舊不會承認別人像自己。

當他今天再次見到程錚的時候,程鈞終於承認,確實太像了,不是如今的他,是和前世那個自己,宛如一人。

尤其是程錚倒在地上,倔強中勉強維持著自己驕傲,但終究充滿了絕望的神色,讓程鈞想起了從梨園逃出,一身才藝盡毀,天地之間煢煢孑立、滿腔悲憤無可控訴的那個自己。當時的他,恐怕也是這樣的表情。如今他築基有成,事事順遂,理當容光煥發,和這個少年現在已經不再那麼相似,也是理所當然的。

世界上的事總是那麼奇妙,本以為過去的那個自己已經完全消失了,上天為什麼會讓他再看見一瞬間自己的影像?

或許是緣分吧。

程鈞掏出一枚硃紅的丹藥,想要給他喂下。但少年的牙關咬得太緊,竟然無法張開,程鈞在他頰上輕輕一按,程錚嘴微微一張,他已經將丹藥送了進去。丹藥入口即化,順著喉嚨流下。

站在他面前,眼看著他神色緩和下來,呼吸漸漸平穩,臉色也漸漸迴轉,程鈞突然心中升起一個衝動。這個衝動在他心中早已徘徊過數百次,但每次都被他固執的拋卻了。他打從心底裡迴避甚至恐懼這個選擇。

但是現在衝動來了,程鈞控制不住自己,伸出手指一咬,一滴血珠出現在指尖——其實他還有很多辦法把自己弄出血來,但是下意識的用了咬這個動作。

一彈指,血珠飛出,沒入程錚的額頭。

程鈞慢慢的感應著自己的血脈與程錚的融合,每一分契合,等讓他臉色變得更加蒼白,坐在桌子上,手指慢慢的扣入了。

血親。

血驗的結果清晰地顯示出了情理之中的結果。眼前這個人,是程鈞直系的至親。

程鈞坐在椅子上,面露迷茫之色,並沒有乍逢骨肉的喜悅,也沒有意料之外的震驚。只有一片不知所措的迷惘。

不知所措,這種感覺還真是稀奇。

倘若是一個貨真價實的少年,本來是孑然一身,突然知道自己還有至親在世,自然高興非常。但程鈞已經不是孩子了,他甚至不是尋常的老人,他是歷經數劫,數次悟道,近乎天道的大修士。

在他數百年的生涯中,從不知道親緣為何物,一向自由自在,任何人不能成為他的羈絆。除了妻子之外,他沒有一個親人,也沒對親情有什麼渴望。

也許,在他少年時,當他無助飄零的時候,曾經渴望過血緣的親近,但當他呼喚無果的時候,就已經放棄了,而且因為他狠絕的性格,很輕鬆的丟掉了這些糾纏。從那時起,親情再沒給他造成過任何困擾。這麼多年的修道,不敢說太上忘情,但也磨去了他感動的觸角,少年時的感情早被他忘得一乾二淨,就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