卞烈泉聞言臉色稍稍放鬆了一些,但還是充滿警惕。
這女子名叫尹霜,是神門血宗——或者說“血魔宗”——弟子,血宗和心宗之間一向不和,兩宗弟子大打出手甚至於死傷狼藉的事情,在天外天時有發生。
就算是神門有規矩,但他也不敢確定對方真的不會暗算自己。
“尹師妹,你的好意我心領了。如果你真的想幫忙,那就去南邊幫我攔住一個正在追殺我的正派弟子吧。”他淡淡地說,“我要找個地方修養,否則就只剩下跟人同歸於盡的力氣了。”
尹霜聞言,眉毛一樣,笑嘻嘻地點了點頭。卻沒有動身去幫他攔截追兵的意思,反而說道:“何必那麼麻煩呢?我看卞師兄你其實傷勢不重,只是元氣損耗比較多而已。我們血宗有渡元之法,可以幫你很快恢復。”
“渡元之法我早就有所耳聞,據說是血宗秘法,神效非凡。不過嘛……尹師妹,有些話咱們還是不要挑明瞭比較好。”卞烈泉不僅沒有喜色,反而更加戒備,又向後退了一步。
尹霜嘆了口氣,身上突然亮起一團血光,血光中隱隱有一個神魔形象晃動:“血宗尹霜,在此對魔神起誓,只要卞師兄不對我出手,我今日就只以渡元之法幫他療傷,絕不對他施展任何其餘的法術手段!”
卞烈泉愣住了,過了好幾秒鐘才忍不住問:“你……當真是來幫我的?”
“卞師兄神通廣大,為我神門入道境界第一強者。不趁著現在跟你拉好關係,我豈不是太傻了?”
卞烈泉臉色變了幾變,最終還是接受了對方的說法。
神門弟子對魔神的誓言,是絕對不能作假的。一旦違背誓言,魔神震怒,頃刻間就會有身死道消的風險。
不管怎麼想,尹霜都不可能為了暗算他,拿自己的性命開玩笑!
想到這裡,他便不再猶豫,按照尹霜的指點盤膝做好,準備接受渡元之法。
只要讓他快速恢復了元氣,再和尹霜聯手,必定可以殺死那個還在追蹤他的正派弟子。到時候他就能放心地去搜羅魂魄,千魂幡煉成指日可待。
而且……雖然不知道為什麼尹霜要特地來幫助自己,但如果能夠和這血宗年青一代最出色的弟子搞好關係,日後互為奧援,好處會源源不斷。
比方說血宗的那個老不死“天眼”,對任何人都冷冰冰的,唯獨對這尹霜另眼相看。若是能夠走尹霜的路子,請這神算無遺策的天眼老人為自己占卜一下,日後道途必定能夠平坦許多!
他心中念頭百轉,只覺得未來一片光明。
而從尹霜那裡傳來的滔滔不絕的元氣,更讓他原本已經幾近枯竭的身心快速恢復起來,眼看著就恢復到了鼎盛狀態。
他忍不住哈哈大笑,正想要說幾句客套話,尹霜冷冷的話語卻從背後傳來。
“卞師兄,那正派弟子差不多來了,你也該上路了。”
卞烈泉大吃一驚,正待施法,卻發現體內元氣雖然極為充裕,卻和自己原本修煉的路子截然相反,氣息激盪之下,別說是施展法術,甚至連站都站不起來。
“你……你這是什麼意思!”
“我只是覺得,咱們神門中人雖然夠壞,但做事也該有點底線。唉!相比整天玩弄人心的卞師兄,果然還是和正派弟子生死相搏以至於壯烈犧牲的卞師兄比較可愛啊!”尹霜笑嘻嘻地說,“你看,我只用了渡元之法,真的是在幫你恢復元氣,一點都沒說謊。”
“其實只要給你幾個時辰,你就能將這股元氣納入軌道,到時候不僅傷勢盡復,還能百尺竿頭更進一步……不過呢,想必你是沒有那幾個時辰了。”
“好了,這次能夠送卞師兄上路,師妹我可謂念頭通達。沒準過幾天就能在心境上有所突破……困在通幽境界之外這麼久,真是太難受了!”尹霜搖了搖頭,似乎很遺憾的樣子:“唯一可惜的是,不能親眼目睹卞師兄堅貞不屈以身殉道的一幕……可惜啊!可惜啊!”
說著,她便化作一道血光,朝著天邊飛去,很快就消失得無影無蹤。
卞烈泉坐在那裡動彈不得,不知道罵了多少遍。但不管他怎麼咒罵怎麼努力,氣息激盪之下,始終是站都站不起來。
而這個時候,一道劍光帶著濃濃火意已經從南方飛來,那火意頗為眼熟,正是火燒錦湖的那個正派弟子,也是這段時間一直追在他後面的傢伙。
卞烈泉仰望著越來越近的劍光,心中滿是絕望。
他平生暗算了無數的人,到最後終究也是被人暗算——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