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菊正要回絕,忽地想到,他這招,是不是欲擒故縱,若是反駁豈非正中他下懷?順從地應了聲,讓那丫鬟重新為她梳過。
那個丫鬟連梳了幾個髮髻,徐祈元都不滿地讓她拆了重新梳過,文菊一張臉越來越臭,幾成了爛蘋果,暗自懊惱,上當了,上當了,真是高估了徐祈元,根本就是一個自以為是的蠢貨麼。
梳到第十一個髮髻時,文菊明顯已在爆發邊緣,滿屋子的丫鬟婆子屏住呼吸,一個個低頭望地,梳頭的丫鬟一雙手顫抖著,已然是拿不住梳子。
見徐祈元仍不滿意,忍無可忍,文菊伸手在梳妝檯上一劃拉,把所有的粉盒胭脂都掃到了地上,惱道:“今天不梳頭了!”
徐祈元揮揮手,丫鬟婆子們如獲大赦,足不點地地奔了出去。
徐祈元皺著眉頭近前,拽了拽文菊的頭髮,暗道,怎麼就不對呢。拾起掉在地上的梳子,一手按在文菊腦心,一手持梳,從髮梢理起,竟親手給文菊梳起發來。
文菊一頭霧水地任他折騰,心道,難道誤會他了,他確實只想讓丫鬟梳個好看的髮髻?
文菊長長的秀髮被從頭頂均勻地分成了兩半,每邊都被編成了一個細細長長的辮子,這是什麼?
“徐—祈—元!”文菊大怒:“你不知道這是丫鬟才梳的碎花辮嗎?!”
徐祈元眨了眨眼睛:“娘子小時候不是一直梳這個頭嗎?”
文菊無語,那是因為幼時貪玩,圖這個方便省事。沒辦法,文菊自己動手拆了這兩條辮子,簡單地挽了個髮髻,面無表情地道:“走罷,舅媽怕要等急了。”話罷,當先而行。
徐祈元緊緊跟在她身後,喋喋不休地道:“娘子竟然會梳頭,真厲害啊,太厲害了,真是出乎為夫意料呢,怎麼這麼厲害……”
文菊深呼吸一口氣,掉轉頭,逼近徐祈元,冷冷地道:“相公不也會梳麼?難道相公沒事兒的時候便用自己的頭髮來練習?”見徐祈元終於閉嘴,文菊得意地轉身,大步向前。
被,被說中了,徐祈元捂著嘴巴看著她的背影,臉上微微發燙,一雙手上依稀還殘留著那一頭秀髮滑順的觸感。
到##門口時,文菊乖巧地慢了下來,待徐祈元趕了上來,方在他身後進了屋。
徐老爺和安氏等候多時,外甥女兒麼,又是寶貝兒子千辛萬苦娶回來的意中人,兩人倒沒有絲毫不耐,氣定神閒地品了三杯茗。
徐祈元伸手從丫鬟手裡接過茶,遞到文菊手中,文菊款款兩拜,先後為安氏和徐老爺敬了茶。
安氏喝了媳婦茶,一把將文菊拉到身邊,歡喜得不得了:“小菊兒都成大姑娘了,舅媽好些年沒見到菊兒了。”
文菊軟軟地靠在安氏懷裡,發自內心地道:“菊兒每次去寺院,都會為舅舅和舅媽祈福呢。”
一句話哄得安氏心花怒放,一旁的徐老爺亦是喜上眉梢,兒子和媳婦站在一起真是珠聯璧合,看上去怎麼也有五六分相像,倒是天生的夫妻臉。
文菊甜甜地又道:“舅媽什麼時候帶菊兒去還願罷。”
笑容滿面的安氏正要應下來,一旁的徐祈元突然插話道:“不行,娘和爹最近要出門訪友。”
什麼時候說要去訪友了?安氏和徐老爺同時望向徐祈元,見他一臉坦然,立刻配合地道:“對對,我和你舅舅,啊,現在是爹爹了,要去訪友,對,訪友。”
徐祈元咳了聲,從懷裡摸出個荷包塞到老爹手裡:“事不宜遲,趁現在天氣晴好,趕緊出門罷。”
安氏和徐老爺上了馬車,看了眼緊閉的徐府大門,徐老爺摸出荷包,掏出一沓子銀票,加上些散碎銀子,和安氏面面相覷。
眼巴巴地看著徐老爺點完銀票,安氏低聲問道:“多少?”
徐老爺盤算了下,答道:“統共三千六百五十二兩。”
安氏無可奈何地道:“看來兒子是叫咱們年前都不用回去了。”接著惱道:“這個混蛋,有了媳婦就忘了娘了。”
徐老爺趕緊安慰發飆的老婆,兒子不在,萬一殃及池魚就麻煩了:“夫人息怒,等回來了說不準就有孫子抱了。”
孫孫……
安氏立刻眉開眼笑地道:“那咱們晚點回去罷,話說,這西湖上的藝樓我還一次都沒去過了。”
兩個人歡天喜地地奔著西湖去了,呃,便每個樓船都住上十天罷。
文菊坐在徐府花園的鞦韆上,盪來盪去,十幾個丫鬟媳婦在後面規規矩矩地候著,有的手裡擎著外袍,有的捧著靠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