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勉嘴硬:“沒有,夏日裡天氣太熱,一時閒來無趣,才想著繡著玩的。”
慕夫人笑笑,捏了下她白嫩嫩的臉蛋:“娘又不是外人,怎麼還不好承認,是繡給衛公子的是不是?”
慕勉沒吭聲。
慕夫人一瞅她那樣子,想來如此,不禁也勾起了昔日往事,語氣流露出些許懷念:“娘那個時候,也跟你一樣,為了給你爹繡個荷包,熬了好幾個晚上沒睡才繡好,就怕你爹爹不喜歡。”
慕勉眨著眼:“孃的繡法這樣好,爹爹怎麼會不喜歡呢。”
“傻孩子。”慕夫人微笑,“那時的心情可與現在不一樣,就怕心上人不明白自己的心意。”
慕勉接話問:“那爹爹當時肯定收下了吧。”
至今憶起,慕夫人心中依覺甜蜜:“是啊,不僅收下,還笑得合不攏嘴呢。”
與如今嚴肅的父親相比,慕勉還真有點想象不出來——那時少年青澀靦腆的模樣:“娘,那爹爹還收過其他女子的荷包嗎?”
“自然沒有。”慕夫人眼中晃過幸福的笑意,“你爹一直戴著孃的這個荷包,直至現在,還被他妥善保管著。我本說料子已是舊了,再重新為他繡一個,偏偏他還不要。”
慕勉背後握住繡件的手指微微攏緊。
那個人,答應過她,今後再不會接受其他女子的荷包,所以,她是相信他的。
慕夫人從思憶中回神,見慕勉低頭若有所思,沉吟片刻,輕曼啟唇:“勉兒……其實有句話,娘一直想跟你說,衛千戶與你爹算是把酒傾談的知友,衛夫人為人又親善隨和,咱們兩家相互又知根知底,倘若聯姻,也無不可的,但畢竟是官家,不比武林富貴之門,該懂的規矩自然要懂,只要你用心肯學,娘相信你一定能做的到,只是衛公子……”她聲音微頓,嘆口氣,“你哥哥既能跟衛公子做朋友,說明衛公子為人並不壞,只是生性風流,將來難免三妻四妾……娘知道你心腸直,受不得委屈,但那些姬妾又豈是輕易好惹的,娘就擔心你日後嫁過去吃虧,原本我想著,也許你對衛公子只是一時迷戀,等過幾年再瞧瞧,可現在看來,可能是為娘想錯了。”
“娘……”母親突然說出這些,讓慕勉錯愕不已。
慕夫人道:“娘想著,改日尋個機會,去聽聽衛夫人的意思,若能把你的親事早日定下來也好,這樣說不定,也能讓衛公子早些收了心。”
“不要,千萬不要!”慕勉急得大驚失色,幾乎要嚷出聲來。
慕夫人被嚇了一跳:“勉兒,怎麼了?”
慕勉欲言又止,恢復冷靜後,口裡徐徐吐字:“娘,我不想嫁給衛連。”
慕夫人詫異:“你以前,不是一直說想要嫁給衛公子嗎?”
“可是現在不想了……”慕勉撇過臉,眸底盡處,一絲異樣的光緒轉瞬即逝,“娘,我不喜歡他。”
慕夫人莫可奈何地笑了笑:“你不喜歡衛公子,那你倒說說,這是繡給誰的?從小到大,你見了針線就說煩,那會兒教你刺繡的嬤嬤整日找不著你的人影,可現在,你忍著手疼,也要一針一線的完成它,還說不是自己喜歡人家?”
慕勉只覺百口莫辯,胸口處愈發沉重,宛如吞金一般難受,她猛地撲入慕夫人的懷中。
慕夫人大驚:“勉兒……”
慕勉偎在懷中,始終不肯抬頭:“娘……我不想嫁人,讓我一直陪著您好不好?”
女兒鮮少有這般忸怩軟弱之態,聽得慕夫人一顆心又酸又軟,自己又何嘗不希望能把她一直留在身邊,出手輕輕撫摸著她的頭髮,嘆了聲,安慰哄勸:“好、好……娘不逼你了。”
慕勉闔緊雙目,心內懷著深深的愧疚與無可解脫的矛盾。
她無法說出口,無法告訴眼前人,她真正喜歡、紮根在心底,最最渴盼在一起的人是誰,因為——
那是不允許的。
她與那個人,擁有著血的牽絆,也是世上最親,最不可以在一起的兩個人,一旦跨越,便是禁忌,註定粉身碎骨,萬劫不復。
慕沚,她的哥哥,與她擁有著同樣的姓氏,同樣的血緣。而她,喜歡上了自己的親哥哥。
那樣那樣的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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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長月如鉤,更漏輕響,書房燈光高掌,搖曳的影拖亮滿室。慕沚目光直直落在書卷一頁上,許久不曾移動,兀自出著神。
終究心緒煩亂,他擱下書卷,一抬首,映入眼簾便是牆壁上的那幅畫像,桃花樹下,少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