魂契的存在讓他們能在一定程度上察覺到對方所在方位,旁人卻不會知道這點。正因此,季連洲原本才打算藉口自己尋不到師兄,越走越遠,不知不覺就出了逍遙宗境。那以後胡亂找個妖獸打一架,總能把時間耗過去。
他沒想到,自己剛從林驚白處離開就接到那人的傳信小雀,道明對方所在之處。
傳信小雀在大庭廣眾之下落入季連洲手中,聽到溫孤燁聲音的人不止他一個。旁人大多知道他前些年刻意傳出的那些話,見溫孤燁柔聲叮囑他該如何行路,紛紛露出善意的笑容來。
季連洲舉著那隻小雀,恨不得將其捏碎。可無論心下轉動著怎樣的想法,他都只得做出一副笑臉,像很高興,依著溫孤燁的話去尋他。
兩人此刻還在逍遙宗中,季連洲倒不必擔心溫孤燁對自己下黑手。想到這點,他膽氣頓時粗壯不少。在外遊歷的那三百年裡季連洲確有奇遇,加上在潛龍淵時多少看過手下魔將蒐集的那些頂級功法,這才使得修為突飛猛進,還不留禍根。不過隨著修為不斷增長,他在逍遙宗內傳劍法上的修煉,反倒有些荒廢。
這算個機會,不用白不用。
早在三百年前他就知曉,溫孤燁是想讓他按照原本季淵的道路行下去,而不出所料的話,這也是對方一定叫上自己同行的原因,既然這樣……
隔著一池溪水,季連洲在心底問出一句,再以心法傳給溫孤燁:“你說季淵當初享盡齊人之福,大把美人相伴。可我註定走不了那條路,為何師兄不親身上陣?”不管怎麼說,熟知未來的溫孤燁做這些總比身為斷袖的他靠譜。
這句話一出來,溫孤燁擦劍的動作登時停下。他看向季連洲,眼神幽幽,濃黑的瞳仁中透露著說不出的情緒,深沉的眸光好似此刻兩人之間冰冷的溪流。
溫孤燁說:“你當真不知?”
季連洲笑了笑,信口道:“難道又是為了那位‘阿洲’?”
溫孤燁頓了頓,沒有答他這句,而是反問:“閣下三百年前又為什麼要做出這樣的選擇?”
三百年前,季連洲所做選擇只有一個,奪舍季淵。
季連洲想起自己看到的季淵命格,這人天生就該過的順心無憂,不論何時何地總有貴人相助。除去犯桃花煞這一點,其餘都再好不過。
他尚在沉吟,溫孤燁已收劍起身。
溫孤燁道:“很多事情,只有你去做,才能做到……上路吧。”
季連洲聞言一個激靈,正要再問,就見溫孤燁已是要捏動御風訣走人的架勢。他想到自己先前的打算,忙開口制止:“師兄,等等!”
溫孤燁一眼掃來,眸若星辰,帶了點詢問與不耐。季連洲斟酌著做出帶點討好的笑臉,掂了掂自己的劍:“此去一路未免漫漫。師尊先前曾有說過,讓師兄對我多多指點,不若就趁現在?”
溫孤燁是當之無愧的練劍奇才,遑論他還能靜下心與劍相伴三百餘年。無論是對劍招的熟練還是對劍意的領悟,季連洲自認,他是遠遠比不上對方。而如若出了逍遙宗再提這個要求,季連洲有預感,他大概會被對方以操練的名義折騰的死去活來。
溫孤燁看了他一會兒,許是確實在意季淵以後該有的發展,竟真的答應下來:“三日,不,五日之後,咱們再走。”
五日自然不算多,但溫孤燁居然主動加了時間……季連洲愈發肯定自己的想法。往後幾日,溫孤燁選擇的方式也很簡單粗暴,兩人不運轉靈氣直接過招。
到這一步,季連洲沒理由不答應。上次他這樣認真的看溫孤燁使劍還是三百年前,在那秘境中時,觀溫孤燁與金蟒纏鬥。三百年過去,對方劍法愈精,鋪天蓋地而來,從中找不到一絲疏漏。
不消片刻,季連洲的護體靈氣就沒了十之二三。這樣下去受傷是遲早的事,溫孤燁甚至沒有用到元嬰修士該有的一切優勢,光憑劍法就將他壓制至此。
季連洲暗暗心驚,隨即想到自己又不是隻有使劍這一門功夫,向對方討教不過是為了充足自身,何必自暴自棄?
念及此處,季連洲重新打起精神。他本就是元神之力極盛之人,此刻神識鋪展開,以之辨別溫孤燁的劍招。此舉無疑事半功倍,季連洲很快看出溫孤燁出劍套路,而這時不過旭日東昇。
兩人的身影在山澗中飛躍而過,劍鋒所指,樹林大片倒下,妖獸嘶鳴,飛鳥振翅飛上天空。季連洲的衣服不知何時變得破破爛爛,而溫孤燁依舊白衣飄飄,典則俊雅。
溫孤燁所修劍法顯然不止逍遙宗內傳劍術一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