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復話未說完,閔忠那張棺材臉狠狠一擰,閃電般地將自己的手抽了回去。
慕容復便在此時忽然狠狠一鞭落在馬股上,胯下良駒登時撒腿飛奔而去。“存義勿憂,快則十日、慢則一月,本官必然回來!”飛揚的塵土間,慕容復的大笑聲遙遙傳去漸行漸遠。
喬峰忍著笑上前,安撫道:“閔大人,慕容大人待你如兄弟手足,視你為臂膀股肱,你當明瞭。”
閔忠無奈地搖搖頭,叮囑喬峰道:“以大人之能,理當青雲直上主政朝堂方是百姓之福。兩個月後上官便要來此巡視,屆時大人一定要回來,請喬壯士多多留心。”
喬峰點點頭,與閔忠告辭一番,這便與种師道一同上馬緊追慕容復而去。
三人一路奔出十餘里,种師道終於忍不住開口問道:“所以,慕容你這一年究竟幹了些什麼?”
“籌錢建蘭慶防線。”慕容復理所當然地道。
籌錢的事,大都是蘇邁在辦啊!种師道腹誹了一句,又問:“除此之外呢?”
慕容復神色凝重地仰頭思索片刻,緩緩道:“莫約是跟人吵架罷。”自元祐二年,朝堂上的暗湧又起。新黨以周穗投石問路,藉口要將王安石的靈牌安置在太廟試探朝廷對新黨態度。身為右相的蘇軾這頭才拍滅了新黨復辟的野望,那頭便有以程頤為首的洛黨尋章摘句意欲以文字獄陷害於他,其中尤以朱光庭與賈易二人最為喪心病狂。
然而,爭鬥一旦涉及到偶像,慕容復的反擊遠比朝堂上一眾君子小人所能想象的更狠更毒。慕容復雖遠在西平,卻指使京城的包不同以《江淮風月報》大炒特炒程頤那張得罪朝堂上下所有同僚的臭嘴,送給“如沐春風”的朱光庭一個“逐臭大人”的稱號。至於賈易則更為悽慘,竟不幸在“天上人間”馬上風,於眾目睽睽之下被抬去了醫館。事後,猶不滿足的包不同還派人送去了一盒虎鞭,賈易便也得了一個“鞭大人”的稱號。自此,洛黨一脈在朝野名聲掃地,再無威勢。
种師道不知其中內幕,只將驚恐的目光轉向了一臉無辜的喬峰。
喬峰坦然自若地坐在馬背上,一無所覺。
北宋十八路,環慶路正是其中之一。環慶路統轄慶、環、邠、寧、乾五州,大多與夏國直接接壤,向來是刀兵之地。這一回,出事的正是環州轄下大拔砦。
种師道、喬峰、慕容復三人快馬加鞭於兩日後趕赴大拔砦時,環州知州孟泰已在事發地恭候。元豐四年的五路伐夏雖說未曾達到預定目標,種諤卻憑他的能力一舉抵定了西邊軍神的地位。哲宗登基後,他更是簡在帝心說一不二,孟大人自知自己這個散州知州地位等同於知縣,不能攖其鋒芒,是以對鄜延軍向來恭敬。
“大拔砦臨近靈州廢弛已久,年初時下官奉經略之命組織人手重修此砦,原本倒也太平。可就在半個月前,突然來了五名戴黑色面紗穿綠色斗篷的女子要下官下廢棄此砦。重修大拔砦本是國事,這幾個女人毫無來歷,下官自然不予理會。哪知她們一言不合便拔劍行兇,當場就斬殺了十名工匠。還說……還說,若下官仍對她們的號令聽而不聞,下一個要殺的便是……便是,下官!”說到此處,孟知州再也說不下去。只見他面色泛白,嘴唇不自覺地微微發顫,顯然十分驚駭。
种師道續道:“孟大人將此事上報給經略,經略便派我來處置。我帶著鄜延軍將士搜尋數日,不但沒尋獲兇手,反而折損了不少部下。縹緲峰靈鷲宮也不知是什麼來歷,居然這般兇悍。”
喬峰雖也是江湖中人,但向來忠君愛國。如今聽聞竟有江湖敗類以武力要挾朝廷命官,他不由面色鐵青,當下怒道:“管她是何來歷,總之背叛家國草菅人命便是該殺!”
卻是慕容復仰頭望了眼眼前這座殘壁斷垣破敗不堪的大拔砦悠然道:“縹緲峰靈鷲宮遠在天山,宮主天山童姥乃是逍遙派大師姐。此人武功極高,只怕我與喬兄聯手,也未必是她的一合之敵。只不過……天山童姥年輕時與師妹李秋水二女爭夫,勢成水火。如今李秋水已是夏國太妃,我實在想不到任何理由能令天山童姥出手幫夏國。”
這等江湖軼聞孟泰一介書生,只聽得似懂非懂,他聽慕容復提及夏國,不由問道:“這與夏國有何干系?”
“不要被表象所迷惑,”慕容復耐心道,“靈鷲宮聖使出現在此目的是阻止我們重修大拔砦。而大拔砦一旦重修,對誰的威脅最大?——夏國!”大拔砦一旦重修便可與安邊砦、方渠砦連為一體,猶如一柄抵住靈州咽喉的利刃,足以令夏國寢食難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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