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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部分

,在政治上沈括非但不偉大,反而是一個見風使舵的小人、捕風捉影的高手。沈括與王安石本是世交,王安石主張變法圖強,他曾極力為王安石鼓吹。然而,一旦變法失敗王安石下野,他又翻臉無情對王安石落井下石。為此,王安石曾評價沈括道:“沈括小人,不可親近。”而比王安石更倒黴的,是蘇軾。沈括與蘇軾本是好友,可沈括卻以“與軾論舊”為名將蘇軾的新作抄錄到手,將其中可以曲解為誹謗君父諷刺變法的詩句呈報給了宋神宗,一手掀起了差點讓蘇軾丟了性命的烏臺詩案。沈括這樣的為人自然為時人所不齒,以至於在他死後既沒人給他建碑也沒人為他寫墓誌銘,史書上也沒有單獨的列傳,無論生前死後都痛遭非議無人敢與其為伍。

這一回,沈括造訪鄜延軍乃因慕容復救治傷員的方法引起了他的關注,希望能夠詳加了解並且做一記錄。然而,慕容復卻是蘇軾的腦殘粉。對於這樣一個曾經喪心病狂陷害過自己偶像的小人,慕容復自認沒有出手取他性命已是對其最大的寬仁。至於傳道授業解惑,沈括未免也想得太美了。基於這樣的心態,慕容覆在沈括表明來意之後便將其送去了傷兵營,美名其曰實踐出真知,而他本人則跑去審訊那西夏密探。

沈括的為人,在官場上也算是人盡皆知。種諤不願與沈括牽連太深,以免遭他反咬,是以這幾日看他在傷兵營裡亂撞也只裝作不知。有種諤這個鄜延道總管範例在前,整個鄜延軍上下皆十分默契地將沈括視作隱形。唯有喬峰這個官場新手不知深淺,去尋慕容復為沈括說情。

慕容復聽喬峰絮絮叨叨地誇讚沈括平易近人勤學好問,要求慕容復為了宋軍們日後能得到更好的照料降低將士們的死亡率將他照料傷員的經驗說與沈括,不由一陣默然。此時此刻,慕容復感嘆的不是喬峰的熱情單純,卻是他的眼力見識,即便也許他本人也未必有所覺。《左傳》中曾提及“三不朽”,指的是立德、立功、立言。從古至今,多少文人墨客致力於著書立傳,目的便是要將自己的思想流傳下去,成就“立言”。喬峰重視沈括前來記載護理工作,於他,只是希望能夠透過沈括將這護理方法傳播給各路宋軍。可在慕容復看來,這無疑也是“立言”,透過沈括的記載,這超越時代的護理方法不但能在現時傳播,更重要是能夠造福後代,甚而改變中國古代的醫學發展程序。

只是出於對沈括的芥蒂,慕容復並不認為非得由他沈括來擔此重任。蘇軾是歷史上出了名的大嘴巴,他的文章也同樣比沈括的文章有更大影響。想到這,慕容復不由輕輕一笑,低聲道:“喬兄難道不知,我恩師與沈括早已交惡?”扭頭見到喬峰一臉愕然地望著自己,他又幽幽補上一句。“沈括其人慣會捕風捉影無中生有,我恩師方才擺脫牢獄之災,我可不想因為我的一句無心之言又連累了他。”

官場上的事,喬峰果然一無所知;“文字獄”的可怕,他更是懵懂不明。然而“一日為師終生為父”的道理喬峰還是懂的,蘇軾既已與沈括翻臉成仇,再勉強慕容復與沈括結交卻是陷他於不義了。“話雖如此……實在可惜了慕容賢弟這一身好本領……”

眼見喬峰長吁短嘆悶悶不樂,慕容復不知何故竟似鬼摸頭了一般溫聲言道:“改日,我抽空將這護理之法整理具本交給種經略,剩下的就看經略的能耐了。”

“當真?”喬峰兩眼發亮,恨不得現在就催著慕容復去具本。

假的!慕容復卻是懊悔不迭,他身世尷尬原本求的便是一個默默無聞,具本寫護理之法顯然是平白招惹麻煩。只是這世上偏有那麼些人,人品過硬十足真金,見他憂國憂民,旁觀者也免不得被感召著勞心勞力。前有蘇軾後有喬峰,慕容復實無法拒絕他們,只得強笑道:“大丈夫一言既出駟馬難追。”想到蘇軾,便又想起能把這“發明”護理之法的功勞推到偶像的頭上去,這才放鬆了下來。

喬峰雖不知蘇軾與沈括的恩怨,可他也明白慕容復甘願將這護理之法具本上奏朝廷已是大公無私。喬峰不是那種誇誇其談的人,這便上前拍著慕容復的肩頭轉口道:“那西夏密探可說了什麼?”

慕容復亦知君子之交淡如水的道理,這喬峰行事豁達為人通透,與他相交的確是省心省力。聽喬峰有此一問,他只漫不經心地道:“此人嘴硬地狠,還得嚴刑拷問才行。”

喬峰想起傷兵營裡但凡不治一個慕容復那心口疼地睡不著覺的模樣,心底便是一陣好笑,只見他輕咳兩聲勉強維持住一本正經的臉色。“你打算如何嚴刑拷問?”

慕容復鑑貌辨色,怎會不知喬峰根本不信他的手段,這便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