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談,終於自己知道是真的栽到了玄天劍的手上,聖姨為了救她都差點折在玄天劍手裡。她後來又聽到了師公、風師伯、靈兒和師姐的聲音,還有小猴子的聲音……
好痛!
可相對於痛,他們的談話內容更讓她恐懼。
但很快,她又釋然,如果自己被玄天劍融合了,神魂消散,是不是就不會痛了,是不是就能解脫了。要怎樣才能徹底的死、結束這痛?
未等包穀細想,她又聽到她小師叔的聲音,似乎是師姐要衝進來救自己被小師叔攔下了,正在捱罵。她師姐要冒死衝進來救她?她又聽到師姐那失控的叫聲,她從來沒有聽過師姐這樣吼過——師姐不愛她,卻還是很在乎她。
她以為自己死了就如同煙消雲散,不會有人太在乎,不會有人為她傷心,然而她似乎錯了!
包穀來不及細想,劇烈的痛楚又將她淹沒。她想昏過去,可她昏不過去。玄天劍的力量不斷地吞噬著她的軀體!玄天劍就像是化成了水在往她的肌膚血肉裡融,又似化成了火在焚燒她的軀體她的一切。
包穀痛得幾欲發狂,卻又動彈不得。
她感覺自己的經脈血管都被玄天劍的力量絞碎了,血肉之軀傷痕累累。小腹中,丹田裡又有源源不斷地生命精源湧出,滋養著她、不讓她失去。她知道自己肯定被餵了療傷聖藥。
死不成,活不了,只剩下無盡的煎熬,痛得她淚如雨下,臉頰兩側一片冰涼。
她不是想哭,只是太痛了。
痛得她只想早點結束這痛意。
可是,她死不了。
她想死,不想再在這個世間存活下去,她只想結束身上所經歷的這一切。活,她又能怎樣活下去?她不想活,心底又有一個聲音在迴盪,是師姐的嘶吼,是妖聖的斥責,是師公的關切,是風師伯的焦急,是靈兒的擔憂,是小猴子的憂心,他們都在外面等著她、盼著她熬過這一關。
人生苦,貪嗔痴戀痛離別。
包穀不想再去面對那個世界,她想,或許淹沒在這疼痛中也好。痛久了,也就不痛了。待肚子裡的那些療傷藥都耗盡了,沒辦法再修復她的身體、沒辦法再支撐她抗衡玄天劍,或許她就會死了,或乾被玄天劍融了,結束掉這一切的痛苦。
她淹沒在痛苦中不知道過了多久。
外面,亦是一片寂靜。她感覺到他們存在的氣息,但沒有誰說話。來來去去的,總來看她許多次。她覺察到聖姨和南山前輩一直在外面。
忽然,妖聖低沉的聲音響起:“你修行劍道,對玄天劍的瞭解比我多。你我聯手,將包穀的神魂從玄天劍里拉出來,能有幾分把握?”
南山一劍沉緩的聲音響起:“她於我有恩……我活了這麼多年也夠了,年紀大了,早就活夠本了。她的路還很長、大好的人生前程才剛開始,就此死了,很可惜。這把劍若失去駕馭控制,還不知要生出什麼變故和災難,極有可能再重蹈當年死亡禁地的覆輒,將這方圓幾百、千里之地都化成絕地。若包穀熬不過來,有我一個進去就夠了,你沒必要再陪我一同前去赴死。你還有紫雲姝,你們相愛至深,莫把她一人獨留世上,離喪孤雁最是孤苦,叫她如何活?”
妖聖說:“以你的修為只怕未必抗得住玄天劍之威。若你失敗,獨留我一人便再也無能為力,你我聯手才有成功的可能。玄天門掙下這點基業不易,我不想姝兒再經歷一次滅門喪家之痛,包穀又是我的關門弟子,救她,是我份內之事。若包穀熬不過去,我與你同去。至於姝兒,我對她施下封印讓她忘了我,再說,包穀的院子裡還有一株寶蓮,我以一縷神魂投入其間,未必就沒有重生、與她再續來緣之日。”
南山一劍嘆道:“再看看吧,包穀和玄天劍的較量現在還在膠著狀態。”
妖聖嘆道:“也不知包穀現在是否還有意識。這孩子一世聰明,怎麼就一下子鑽進牛角尖想不開幹下這種蠢事,便是再有心結,再不管她死了別人傷不傷心,也該想想自盡的後果……怎地就這麼糊塗。”責備的話語,卻充滿了心疼和痛惜。
包穀聽得淚如雨下。她怎麼能讓妖聖和南山前輩為她而死!聖姨如果出事,小師叔怎麼辦?小師叔得有多傷心!封印小師叔,讓小師叔忘了妖聖,又該有多可憐。封得住人的記憶,封不住人的感情,妖聖不在了,即使小師叔忘了妖聖,可心裡空了的那一塊怎麼填?拿什麼填?她嘗過空心的滋味,那是鈍劍磨人心的難受,難以言說卻無痛無盡。
她要死是她的事,但她不能拉著別人陪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