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透過窗照進來,玉翠睜著眼,書上常說月光灑入地上如水銀洩地,那水銀又是什麼樣子?念椿娘遲疑開口:“翠兒,京城有多繁華?我們縣城我就覺得繁華極了,集市時候那些東西都是從來沒見過的好東西。”玉翠努力回想書上記載的京城景象,遲疑許久才開口:“聽說,京城裡人來人往,無論是不是集市,兩邊的店鋪都擠滿了人,賣的東西不光是東西南北的,還有外國來的。”
外國來的?念椿娘轉身面對著玉翠,玉翠能看到她的眼裡充滿了驚奇。玉翠點頭:“我爹在的時候曾經去過京城一次,給我講過,還說,富貴人家用的鏡子不是我們常用的銅鏡,而是一種玻璃鏡,光亮如銀,照的人纖毫必現,一面鏡子的價錢能買好幾畝好地呢。”
京城原來是這樣富貴的地方,念椿娘卷著被子,勇氣開始慢慢蔓延,就算找不到那個人,為了兒子出去見見世面也是好的。念椿娘唇邊露出笑容,彷彿能看到美好的未來在向自己展開,那繁華的京城,從沒見過的好東西,還有操各地口音的商人,不同的風俗,不同的人,絕不是這個小小村莊這方小小天地能夠帶來的。
聽著念椿娘平靜的呼吸聲,玉翠也沉入夢鄉,出去走走才知道天有多高,地有多廣,古人不是說了,讀萬卷書不如行萬里路?
玉翠是被驚叫聲吵醒的,睜開眼看著滿地陽光,往外一看,已是日上三竿,外面傳來婦人的叫罵聲:“喪門星樣的騷婦,下狠手的賊,把我兒子燙成這樣,我定要你賠命來。”
中間還夾著念椿的聲音,偶爾也有念椿娘細細弱弱的聲音。玉翠聽出這是有人找麻煩來了,心頭火起披上衣服掀起草簾走出去。門外叫嚷不休的,是族裡的五嬸,她的丈夫算是念椿孃的過繼兄長,也是族裡有名的母虎,聽說五叔原本還是要給念椿娘一些幫襯的,被五嬸攔住後別說一個銅板,就連一把米都不敢拿出來。
此時五嬸手裡緊緊抓住念椿孃的衣衫在那裡推搡,嘴裡還罵個不休:“那短命狠心的賊,剋死了丈夫不算,不滾到姑子庵裡做姑子去,住在這裡嬌嬌嬈嬈地只是勾引人,她若真是貞潔烈女,當日怎麼不殉了丈夫,現在來裝什麼貞節烈女,寡婦的被窩人人鑽的,又不幹人倫的。”
說著五嬸一眼看見旁邊的念椿,往念椿處看了一眼,把念椿娘差點推了一個倒仰,五嬸還對念椿道:“莫不是你這小廝也鑽了她的被窩,不然怎的這樣維護著她。”念椿年紀小,平日裡除了牧牛幾乎不和族裡的人交往,聽了這話只氣得滿面通紅,手握成拳:“嫂嫂每晚是和我娘睡的,五嬸嬸你怎麼亂說?”
五嬸把手一收回,嘴一撇:“你這小廝知道什麼,女人和女人睡的趣味……”不等她話說完,頭上已經被玉翠蓋了一撮箕灰土,幾乎全是灰塵和著樹枝。玉翠已經一把拉開念椿,五嬸想再罵幾句,但被灰塵籠罩著的她除了連連咳嗽,什麼話都說不出來。
玉翠上前扶起念椿娘,對五嬸道:“你那個兒子合著別人做了什麼好事,有耳朵的都聽見的,你這樣護著你的兒子,不肯讓他吃一點虧,日後你怕是要吃個大虧。”
五嬸為人精明能幹,又承繼了念椿孃家的那份產業,兩口子日日盤算,只想把這份產業越做越大,好留給兒子孫子代代享用,疼兒子也是出了名的。她家兒子今年不過十五六歲,在這附近已是名聲響噹噹的,和著幾個族裡年紀差不多的,不是去敲寡婦的門,就是去踹絕戶的家,把別人家裡的東西只當做自家的,見了好碗好筷都不放過。
五嬸因兒子不在家吃喝,還常往家裡拿些東西回來,橫豎絕戶的東西都該是大家分了的,不阻止不說,還暗地裡誇兒子有本事,夠長進。老孃如此,兒子自然聽從,附近的小寡婦也被他們幾個上手過好幾個。見玉翠容貌出色,背地裡流的口水不知有多長,只是那時張大郎還活著,不敢公然去,現在張大郎已死,幾個人已在賭賽誰先對玉翠上手。
誰知昨晚竟被玉翠一桶熱水當頭澆去,別人還好一點,偏偏五嬸的兒子挨的最近,那桶熱水澆的也最多,一條腿幾乎全被澆了,雖然有衣衫擋著,還是出了一溜水泡。跑回家去只是哎呦叫個不停,五嬸一來心疼兒子,二來心疼藥錢,昨夜裡把兒子的腿用冷水澆了數遍,等到那通紅的腿變成白色,又塗上敗毒消腫的藥兒子這才睡去。
五嬸已在嘴裡把玉翠罵個狗血淋頭,見兒子睡的安穩些,吩咐老公把兒子守好,自己沒穿裙,叉了褲子就跑到念椿家裡大罵起來。又被玉翠一撮箕灰土當頭倒了下去,再聽到玉翠這樣說,恨的想把玉翠的肉咬下幾塊。
可是看見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