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容山看著這個女人,半輩子都毀了,現在抓住一點難得的幸福,如何怨?怎麼怨?
他最終還是在這個女人面前服軟,“他對你好不好?”
說完,他就狠狠地罵了自己一頓,他對她好不好關自己什麼事情啊?!
女人愣了一下,青春不再的眉眼間有一點光亮,“還行。初中的老師,性格溫厚,陪我的時間也多。”
宋容山又問:“那孩子呢。”
她不說話。
他只好自問自答:“也是啊。孩子這種東西多麻煩,能不要就不要了吧。”
宋容山看了她最後一眼:“再見了。”
女人不知怎麼想的,又喊住他,“要不跟我回家吃頓飯吧。”
宋容山搖搖頭:“不用了。”
說完,拉起了端端的手。
小姑娘乖乖巧巧地把手往他的手裡縮了縮,讓他的手掌完全能包裹住她的。
女人終於認認真真地看了端端一眼。
很美的一個女孩兒,美得有些詩性空靈。眉眼又嬌豔成這樣,烏鎮可養不出那樣灼眼的顏色。
她不知怎麼的,覺得心裡的一塊落了下去。
她看看兩人,挎著籃子離開了。
端端看著她遠去的背影,沒說話,只是更用力地握住了宋容山的手。
她覺得宋容山肯定想要抓住一點什麼。
他只有她。
入了夜,烏鎮大大小小的河流裡的船隻卻活躍開。
船隻兩端尖尖,船隻細長,船艙上罩著一層蓑。
宋容山帶端端去坐船,船老大抽著水煙,自得其樂地搖著槳,嘴巴里哼著水鄉的調子。
半晌,拿出一臺智慧手機打起電話來。
現在的烏鎮就是這樣的,詩性的古典和殘暴地現代化交融。
端端小心翼翼地趴在船邊,拿手去撩水玩。
宋容山輕輕地拍掉她的手,那紙巾把她的手擦乾,神色嚴厲:“做什麼!當心被水鬼帶走!”
說著,還想了想端端牌的水鬼。
從水裡爬出來,扒到船隻上,撥開溼漉漉的頭髮,露出一張端豔婉孌的臉,月光瑩瑩,人肯定甘願被拖下水呢。
端端窩進他的懷裡,輕輕地說:“宋容山,那是你媽媽嗎?”
“嗯。”
“她跟你說話的時候不像是一個媽媽。”
宋容山知道,像是仇人。
“我和她關係一直不太好。5歲那年被帶到宋家,再也沒有見過面。我不能見她,她不想見我。”
宋容山有時候覺得挺失敗的,最容易慈善的母親,面對他這個人,都可以顯得這麼冷酷無情。
“她說是你自己選擇的,你去宋家做什麼?”
宋容山想到了很久以前。
幾個黑色西服的人開著豪車來找他,強行和他的媽媽談判之後,他的媽媽沒有任何表情地看著他,彷彿看著一個註定要離開的東西,“你要跟他們走嗎?我可以告訴你。你可以在那裡找到你想要的一切。想要的玩具,想要的零食。”
這個時候。他的母親還在引誘他,去吧去吧!為什麼不離開!為什麼要留下!
年幼的宋容山扒在門口,看了那個高大的黑衣男人,“我的父親在那裡嗎?”
他微微低下頭,“我很抱歉,小少爺,他已經去世了。”
就在黑衣男人想著措辭來說服這個小小的孩子的時候,他已經乾脆利落地答應了,“好,我去。”
沒有父親就好。
這個父親害了這個女人,這個女人就來遷怒他,他不知道怎麼面對自己的父親。
遇到之後,如何訴說自己這五年的生活?每日被放逐一樣扔在外面自生自滅,一日只有兩頓飯食,餓了只能挨著或者跑去別人家,生病了被子捂一捂就會熬過去的。
以淚,以笑,以沉默?
幸好沒有。
小小的宋容山想,反正他什麼都沒有,只不過是換了一個地方什麼都沒有罷了。
還能不礙這個可憐女人的眼。
多好。
他看著端端,船艙裡光線十分昏暗,端端的臉在黑暗處看不分明,但是宋容山準確地親住了她的鬢角,有些喃喃地說:“我沒有選擇過。我只是接受現實。”
說完,像個小孩子一樣把頭埋在她頸間,悶聲道:“端端,沒有人需要我,也沒有人要我。”
端端覺得很驚訝,她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