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家是同他陳家有仇,可冤有頭債有主他又沒想找那女娃娃報仇,原是沒想著把個孩子給弄死,這下要是給跌死了,他一生懲惡揚善的美名豈不是要毀於這一旦,寶和稍稍有些擔心起來,遂就難得消停了一會。
不多時忽然牆上的火把一閃,卻是有腳步從外面延伸進來,因了怕將穆清跌死,寶和收起了裝落魄大俠的樣,垂著腦袋是真的有些喪氣,也不管來的是誰。他這個樣,韓應麟看一眼就皺起眉頭。
“坐在那裡幹什麼?”
寶和抬頭,韓應麟官服都沒換,站在暗裡居高臨下看他,寶和一掃剛才的喪氣,破口大罵。
“韓應麟你個死人臉沒良心的,老子在牢裡這許多天,你到現在才出現,怎的,是要將我拉出去斬了麼,來來來,你現在就將我弄死吧,來來來。”寶和躍起來擰著脖子湊在牢外的韓應麟跟前,同那潑皮無賴一樣。
韓應麟腦仁抽的生疼,半晌了揮手叫人將牢門開啟,進去之後寶和終於逮著機會了,對著韓應麟就是一通連掐帶打帶咬人。
“說說吧,那晚你怎麼和宮裡那外在一起,你抓著人家是要幹什麼,為什麼在城牆上鬧將起來。”韓應麟抹了一把寶和咬他之後留在臉上的口水,對著這樣的人無奈至極。
“要你管!”寶和猶自是個不解氣的樣子,背靠牆坐著乾生氣。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靜妃下落?”韓應麟問。
“要你管!”
“靜妃下落是不是你瞞著一直沒有告訴皇上。”腦裡一閃,韓應麟看範寶和樣子驀地想到這可能。
“……”寶和不言語,轉臉狠狠瞪韓應麟。
如此韓應麟就不知該問些什麼了,只是想著這要真讓皇帝知道了,怕是寶和要將這牢底要穿。
“可是為什麼?你為什麼不讓皇上找那靜妃呢?”韓應麟不解。
“她是蕭鐸幼女。”寶和悶聲悶氣說了一句,韓應麟終於瞭然寶和同那靜妃在一起的緣由,也顧不上探究為什麼皇商劉家女兒變成了蕭家女兒,寶和都能將姓改為範,大約這天底下不知緣由的事情是很多的罷,陳年舊事說起來恐又是個長長的故事。
“她是蕭鐸女兒就算了,可她生是擎羊。”
韓應麟沉默,擎羊是紫微斗數四煞星之一,邢克極甚,以寶和緊張皇帝的樣子,斷是不能容忍皇帝身邊有這樣的人。
第27章 舅甥
“她居哪一宮?”
“入廟。”半天了,寶和磨磨蹭蹭不甚情願的憋出一句。
“擎羊入廟與吉星同宮,主人富貴聲揚,威權出眾……”
“但須以主之氣滋養她的命盤方可,倘若主命氣弱,則為貧賤兇夭。”不等韓應麟將話說完,寶和就急赤白臉補了一句。
‘“換句話說她就是個狐狸精啊,生來就是吸小五精氣的,還是個沒有頭的,我哪裡能眼睜睜看著她將小五的精氣都吸光!”寶和義憤填膺。
韓應麟不知如何回應,皇帝能無依無靠在宮裡這種地方從個幼兒長成少年,那煞氣不知比靜妃要重幾何,他能坐上皇位,終究是命盤極硬,就算靜妃是擎羊陷地子午卯酉,和皇帝湊在一起也不知誰能克住誰,更不要說她還命盤入廟,皇帝養著她,她旺著皇帝,這不是極好的麼,雖則擎羊再旺,主星命裡也是兇險,可這種事情的有無,誰又能說的準。
只這話他是萬萬不能說的,說了寶和恐又要跳腳,興許能跳將起來給他一頓老拳順帶一頓大罵,說什麼不是你自己的外甥你怎麼能這麼說,我家血脈就皇帝一根獨苗苗,我自己又生不了孩子,你讓我家要斷了麼,我家是死裡逃生才有個香火傳人,敢情不是你家等等等等,如此之類簡直要從祖上往下數著罵人,遂就住口。
“算了算了,人都要跌死了,說這許多也無用,她跌死了沒有?”寶和盯著對過牆角發問。
“沒有,今日醒了。”
“哼,怎麼沒跌死,這樣就省的我天天候在京裡看著了,我還要去流鬼一趟看看那蕭鐸還有命無,怎麼能天天守在這裡。”寶和話是這麼說,然暗暗鬆了口氣,往下躺在韓應麟腿上,終於是沒有那麼生氣,還覺出了一丁點的快樂來。
“哎,你這嘴……”韓應麟低頭看寶和,看他長眉秀鼻紅唇皆都是筆畫難描,可眉間總也帶些單純固執任性來,就長嘆口氣無可奈何。
寶和平躺著,他總是頭疼,韓應麟這會兒給他頭上按摩他就覺著很舒服,於是兩人一個躺著一個坐著正是安靜時候,外面一陣嘩啦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