們還能見到那位老爺和夫人。”
嗨,石猛大人,咱們又要見面了。
胡玉娘撇撇嘴,沒再說話了,埋著頭專心致志地刨飯吃。
長亭也不太明白,既無酒菜亦無歌舞,這群沉默寡言了一路的男人們怎麼今兒個就像炮竹遇了火似的,“砰”的一下全燃起來了,有叫嚷著在雪地比武了,也有抓了把雪就往懷裡揣的,有對著月亮開始邊嚎邊唱歌兒的,也有悶聲抱著頭哭個沒完的。
滿秀抱著小阿寧進帳子裡去睡覺,長亭與胡玉娘各自手裡捧了熱茶,細細碎碎地說著話。
長亭目光一掃,便兀地看見了盤腿坐在地上,手裡捧了盞粗瓷碗,仰著臉抿唇笑看眾人失態的蒙拓,恰當其時,蒙拓不經意地垂了眸,兩人出乎意料之外地對視了。
這是第二次對視了。
第一次,長亭不服輸,死都不把眼神移開。
長亭展唇笑了笑,這一次極為自然地抬了抬眼,將目光移到竄上頭的火苗子上。
蒙拓怔愣片刻,想了想,將瓷碗往地上一放,一把撐了起來,步履很穩健地穿過正撒著歡兒的人群,走到長亭的身邊來再很自然地盤腿坐下,從懷裡抽了張糙紙出來,探身輕擱在長亭跟前,緩聲緩氣道,“滿秀,賣身契,收著。到了石家,你好用。”
吐字很清晰,可卻已經明顯不成句了。
長亭有些訝異,這不過才喝一碗酒而已啊!RS
第七十四章 夜話
第七十四章夜話
長亭默了默,微抬起頭來。
卻見夜中寂靜,少年眸色沉默,雙頰之上卻隱見酡紅,神容與往常無異,可眼神卻與平時不一樣,說不出來是什麼感覺,平時像一頭伺機而動的野狼,可現在目光映得深深的,有些像暗河裡靜止波動的活水。
他醉了?
有的人好像是沾酒便倒,可蒙拓。。。。
他明明一看就是那種千杯不倒的硬漢啊。
長亭笑起來,再看了看蒙拓攥在手中皺巴巴的那張賣身契。
明日就要進冀州了,反而將滿秀的賣身契給了她,她好用?是指手上握著滿秀的賣身契,總算是能掌住滿秀幾分忠心嗎?蒙拓希望滿秀對自己忠心,那就一定意味著滿秀不會對石家忠心,他,算不算吃裡扒外?
火光搖曳,撒歡的漢子們還沒有歇下的意思,他們在不成調地唱著冀州的民歌兒,男人的聲音由近及遠,好似漸漸飄渺不見。
長亭並沒有伸手去接,反而想了想,半側過身去一手拿瓷碗一手倒了一碗溫水,笑著遞給蒙拓,“喏,不能喝酒就不喝啊,做什麼逞強啊。”
蒙拓將賣身契往地上一放,很乖順地接過瓷碗,仰起頭來一飲而盡,再將碗還給長亭,長亭便順勢又倒了一碗過去,蒙拓仍舊很乖順地喝了,暖水下肚,腹間火辣辣的酒勁兒緩和了許多,蒙拓眯了眯眼,隔了許久才撥出一口白氣來。
他沒說話了,長亭也沒說話了,幾個人都並排坐著。
之後,嶽番拖著胡玉娘一道過去唱歌兒熱鬧。
只他們倆了,靜靜地坐了許久,蒙拓輕咳了一聲,長亭便側過頭去看他。
“賣身契,你收著。”蒙拓酒還衝在後腦,可話卻說得很利索了,“如今情況錯綜複雜,誰有什麼心思,你不可能一眼看透。胡姑娘與你和阿寧是生死之交,自然可以託付,可胡姑娘一個人的力量太小了。而滿秀。。。”
“阿玉不是我和阿寧的僕從。”
所以不能拿來和滿秀相提並論。
長亭毫不猶豫地打斷了蒙拓後話。
蒙拓頓了頓,點點頭,“我詞不達意,你莫怪。”
長亭輕頷首,細聲細氣道,“。。。沒怪。”
蒙拓仰了仰下頜,喉頭一動,酒勁兒還在向上衝,蒙拓晃了晃頭,接著向下說,“姨夫行事做人並非是被框在教條道德里的,想來陸公應當與你說過,姨夫會做出什麼來,我都猜不到。石閔年逾二十,卻尚未妻室,之前定過兩門親事,是庾氏長房的姑娘,庚帖聘嫁都過了,可那姑娘過門的路上病死了。之後又定了門婚事,小定還沒下,那家的姑娘也過身了,石閔的婚事就這麼耽擱了下來。之後姨夫不許旁人再議論石閔的婚事,聽見一次杖責一次,漸漸的這些事都瞞了下來。”
長亭聽得心驚肉跳。
她知道石猛膽子大,可沒想到石猛的膽子大到了這個程度!
石閔這樣的狀況,他竟然還敢打陸家姑娘的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