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哪個當皇帝的樂意看著統治權力旁落分散,大清的皇帝也同樣希望能擁有至高無上獨一無二的皇權。隨著時間的推移,歷任皇帝逐步地削弱降低議政王大臣會議的權力和地位,收攏集中權力,到了乾隆晚年,更是取消了議政王大臣職名。就象如今的順治,就已經開始把一些不太重要的政務移交內閣處理,這些年來更是賜了二三十名大臣以“議政”資格。
順治十二年五月,博果爾進入議政會時,“議政”裡不僅包括瞭如安親王嶽樂為首的宗室王爺貝勒們,還有蘇克薩哈鰲拜遏必隆等滿州大臣,更有范文程等漢臣。人一多,利益關注點就分散了,廷議意見不一致的時候也多了,奏請皇上裁決的時候也多了。
畢竟在紫禁城裡看了三百年的大戲,博果爾參加議政一段時間後,就慢慢知道了其中的貓膩。沒有哪一個皇帝願意看到臣子們同心協力,目標一致,那樣的話他們就只能成為橡皮圖章,他們寧願看到底下大臣們意見相左,那樣的話皇帝才能用上“制衡”的絕招,把朝局引向自己想要的方向。
初進入議政王大臣會議的博果爾依舊秉承他的低調作風,多數時候都是聽眾人討論,沒辦法,很多政務他都是首次接觸,正是需要學習揣摩增加資歷的時候,只有到了軍事方面,博果爾才會發表一下意見,尤其是閩南方面,博果爾就鄭重提出應增加大清水師數量,多選派水戰經驗豐富者進行操練。意見沒被採納也在他的預見之內,八旗軍隊這些年開始有點自視甚高,有些事只有碰了大釘子後才會真正重視起來。博果爾決定他要盯住大清水師這一塊,在他有生之年一定要打造一支威武的大清水師出來,不單單是為了對付現在的鄭成功,他印象中更深的是日後的大清水師居然被東洋人打得兵敗如山倒,殃殃大國居然要向一彈丸島國割地賠款,屈辱,真正的屈辱。
順治十二年秋七月癸未朔,日有食之。
天狗吞日,博果爾早已屢見不鮮,光大清入關以來,這已經是第五次了。而且自德國傳教士湯若望於順治元年掌欽天監以來,就能運用新曆法準確預測日食的時刻,所以訊息靈通的人士都會提前做好準備。當然,府中眾人還是以敲鑼打鼓的方式來對付,也罷,圖個心安也好。
大人還好,都有了經驗了,倒也不慌,至於家裡的兩個孩子,齊布琛還小,吃飽就睡,壓根就管不了外面是光亮亮還是黑漆漆。小晟睿呢,那就是個膽大包天的主,一點不怕不說,若不是他額娘拉著,他還想到屋外去仔細觀察一番,看看西洋景。
這天狗吞日的奇景倒提醒了博果爾另一件事:洋人。三百年後大清滅亡的原因很多,內憂外患,但其中很重要的一個因素就是洋人。博果爾記不清具體從哪一年開始,大清國就開始對洋人的緊逼步步後退,割地賠款,當年欺壓大清國的國家從西伯利亞的俄羅斯到隔海相望的東洋日本,甚至還有遠從歐羅巴來的英法等國。面對洋人,大清曾閉關鎖國,不與外界交往,但結果證明這不起效,大清的長槍大刀最後抵不住火槍洋炮的攻擊,節節敗退。可任洋人在大清傳教做官,又是否可行呢?
就拿當今來說吧,湯若望此人,前明時期就已來到中國,明亡後,以其天文曆法方面的學識和技能受到多爾袞的常識,從而得到保護,受命修正曆法,執掌欽天監。順治親政後,更是受到福臨的恩寵與隆遇,官職節節攀升不說,還被福臨尊稱為“湯瑪法”,連皇太后都因其醫術高超而對其印象很好。湯若望確實相當有才幹,天文醫學方面不用多說,還懂鑄炮,甚至還有一本相關的著作《火攻挈要》。
上有所好,下必甚焉。因著福臨對湯若望的高看,以湯若望為首的西洋傳教士們光在京中就已經有了幾萬信徒,其中還有不少宗室官員。雖沒人具體調查統計過數字,但洋人在其他地方也已經修建了教堂,發展了很多信徒。非我族類,其心必異,如放任其發展,只怕也會後患無窮。
既想到了,總不好置若罔聞,博果爾打算自己還是找個機會跟安郡王嶽樂商量一番,弄個對策出來。洋人可以用,但必須嚴加管制防範其做大做強,而且更應該善加利用。順治更喜歡洋人的神神叨叨,可博果爾看中的是洋人們帶來的其他技術。一個湯若望就可以造出火炮來,那麼洋人那裡可能還有洋槍之類的新鮮玩意嗎?三百年後洋人在大清橫行靠的是什麼?不就是他們手裡的槍炮嗎?
至於找安郡王嶽樂商量,也是沒辦法後的辦法。不管博果爾心中對嶽樂觀感如何,他都不得不承認嶽樂如今身為議政王,是最能對福臨施加影響的人。以順治連秋決不敢看的懦弱性格,他大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