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不知不覺已經到了四月,春花悄然綻放,暗香滿園。
姬容深吸了一口氣。目光直視窗外,他淡淡道:“你記得——神祭不能成功!”
“小人明白。”宋先生回道。
“沒事的話,就下去吧。”點點頭,姬容說。
宋先生並沒有立刻出去。他站在了原地,說:“神祭之事幹系重大……鳳王,要不要派人到瑾王府那裡試探試探?也好早做打算。”
試探?……姬容斂下了眼:“不,不需要。”
宋先生有些不解:“可若是……”
姬容冷淡的開口:“若是瑾王府那頭定要保神祭順利,本王也已有所準備;而若是……”
而若是……若是他並不打算,那……姬容沒有再想下去。他的視線停留在了屋內古玩架上的一個小角落裡。
一塊裂了一條縫的黃玉原石正安安靜靜的呆在那兒。
若是……姬容念著,眼神不覺柔和了些。
姬輝白有些累。並非身體上的,而是心裡的疲憊。
坐在瑾王府的書房中,姬輝白伸出手指按了按額角,片刻後才開口:“青一?”
“是。”本來還空無一人的書房響起了青一的聲音,緊跟著,青一的聲音出現在了姬輝白麵前——彷彿任何時候,他都時時刻刻的隱在一旁,等候姬輝白的命令。
“那個人有沒有什麼不對的地方?”這麼問著,姬輝白從那在桌面上堆得不矮的摺子堆中取出了一張摺子。
“沒有。”青一搖了搖頭,“那個人所走每一步、所做的每一事都嚴格按照我們的要求。”
姬輝白點了點頭:“既然如此,王妃那裡不甚重要的訊息倒可以揀幾件同他說說。”
青一沒有出聲。
而姬輝白則靜靜的看著摺子,待處理了好幾張摺子之後,他才再次開口:“祭司院那邊呢?”
“在豐淵祭司的暗中接觸下,那些祭司都表示願意暗中合力代替神子舉行神祭。”青一回答。
姬輝白淡淡的應了一聲。
見姬輝白沒有繼續問其他東西的意思,青一略一猶豫,還是開口:“瑾王,您之前不是對那潑皮說不打算讓神祭成功麼?”
“本王什麼時候說不要神祭成功了?”姬輝白淡淡一笑,其間藏著些沒人能看出來的倦怠,“本王只是說神祭並不一定要成功……只是神祭既關係到祭司院的臉面和影響,自然還是成功的好。”
這麼說著,姬輝白放鬆身子靠在椅背上。稍抬了抬頭,他的目光飄得有些遠。
神祭關係到祭司院的臉面……並不止如此。姬輝白想著,若是神祭成功,那神子在普通百姓甚至一些官員之間必然樹立起一份威儀。到時候,他便能借著神子的名義掌控一些東西。還有祭司院,經過了這一次的同心合力,之後再要影響或控制祭司院無疑會容易很多。只是……
只是這樣,大約就該讓皇兄不得不注意以及……忌憚了吧?
姬輝白輕吐出一口氣。斂下眼,他的視線停在了腰間懸著的那半塊玉佩上。
玉佩摔碎已經有一段時間了,一眼看去,那碎處的邊角已經有了圓潤的光澤,可若在細細撫摸……
姬輝白抬起了手。剛剛撫過玉佩的白皙指尖已經有了一道極細的紅痕。
“殿下?”目光敏銳的注意到了姬輝白指尖的傷口,青一不由出聲。
搖搖頭示意無事,姬輝白拭去了指尖那幾縷鮮血。
若是再細細撫摸,便會發覺那隱於圓潤之下的凹凸猙獰……一如他那被無望感情塞滿了的心口。
姬輝白站起身,向外走去。
雖疑惑姬輝白的舉動,青一卻並沒有說什麼,只是默默的跟著對方走到院子裡。
院子裡的花草都開得漂亮,一處處盡是匠心獨具,只可惜少了幾分生氣——瑾王府中姬輝白所呆的主院,是向來不許旁人隨意踏入的。
便是當初的瑾王妃,也亦如此。
“事情都很順利?”姬輝白開了口。
“是。”落後兩步,無聲無息的跟著姬輝白的青一立刻介面。
“順利麼?”姬輝白低聲自語著。他伸手覆上了一旁灰褐色的粗壯樹幹。
粗糲的樹皮抵住掌心,帶來微微的刺痛。
“可我卻……”姬輝白的聲音低下,漸不可聞,“……有些後悔呢。”
不得不注意、不得不重視之後,是不得不忌憚;而等到不得不忌憚,那便也該考慮清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