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書桌旁的姬容抬起頭,微微一笑:“皇弟。”
姬輝白的嘴唇動了動,他突然有一種很不好的感覺。
像是為了證明他的感覺,姬容放下了手中的書冊,執起了一枚缺了半塊的黃玉——是姬輝白一直帶在身上的那半塊。
見了姬容手中的黃玉,姬輝白微有錯愣。
放在書桌上?他記得……這麼想著,姬輝白下意識的把手伸向腰間,卻摸了一個空。
恰是此時,姬容緩緩開口:“皇弟,我很失望。”
本就不安的心倏然一亂,姬輝白臉色微白。但很快,他便勉力定神,開口解釋:“皇兄,你聽我——”
姬容顯然沒有聽下去的意思。只見他搖了搖頭,而後,當著姬輝白的面,緩緩合握。
有那麼一瞬,姬輝白幾乎以為自己的心臟停止了跳動。
但是沒有。
姬輝白再清楚不過的聽見了自己的心跳聲,一下一下;而後,他又再清楚不過的看見了姬容張開合握的手掌,任裡頭已經只剩粉末的黃玉自掌中滑落,一粒一粒。
姬輝白僵直了身子。
“皇弟,我們……”
不……
“是……”
不,別……
“……斷無可能!”
“不!——”
“殿下?殿下!”青一焦急的聲音自外頭傳進了姬輝白的耳朵裡。
驀然睜開眼,姬輝白怔怔的看了再平靜不過的浴池好一會,才緩緩放鬆緊繃得痠疼了的身子。
“殿下?殿下?!”門外頭,青一的聲音越發急躁。
姬輝白沒有回答。
浸泡著他身子的水依舊溫熱,但姬輝白卻只覺得寒冷,從骨頭縫裡滲出來的寒冷。
方才……是做夢麼?那樣真實的夢魘……
姬輝白的視線忽然有了些渙散。茫然四顧著,他最終把視線停留在了立於浴池旁邊的一面鏡子上。
鏡子並沒有因熱氣而變得模糊,故此,姬輝白很輕易的便能自鏡中看見看見一個兩頰微微泛紅,眼中卻不見神采的人。
連喚了好幾聲都不見有人回答,守在外頭的青一終於按捺不住,掠進了浴池:“殿下!殿——”
“滾出去!”臉色驀然沉下,姬輝白低喝一聲,也不見有什麼其他動作,浴池的溫度便迅速降了下來,並有無數細小潔白的冰晶快速凝結在一起,轉瞬又紛紛炸裂。
雖然姬輝白並不是針對進來的青一,但那些炸裂的冰晶卻還是在青一身上留下無數細小/的傷痕。
沒有說話,甚至不敢再多看一眼,青一立刻跪倒在不知何時蒙上了一層瑩白的地上,深深的低下了頭。
姬輝白閉了閉眼。
覆在各種器物上的瑩白緩緩褪去,待那層泛著寒氣的瑩白消失無蹤之後,姬輝白再次開口:“出去。”
沒有吭聲,青一沉默的行完禮,便飛快的退了出去。整個過程莫說是抬頭,便是連眼睛,都只盯著地面的一點。
沒有過多的在意青一,姬輝白只是看著鏡中的人。
鏡中的人神色淡淡的,看不出喜,看不出怒。但姬輝白卻能從那雙眼睛中讀出無力——刻在靈魂深處的無力。
姬輝白慢慢斂下了眼。
他想著,原來不信任的、有戒心的並不只有那個人。
他還想著,原來,自己也以為……
——以為,他們兩人——斷、無、可、能!
‘本神子倒越發覺得,相較於那姬容,二皇子你才是上天授命之人呢!’
徐三的話,再一次在姬輝白的耳旁迴響。
若是……
若是!……
姬輝白沉默著,眼神終於漸漸凌厲。
‘本神子倒越發覺得,相較於那姬容,二皇子你才是上天授命之人呢!’
徐三對姬輝白說的這句話,並不只有當時在場的人知道——幾乎就在徐三說完那句話的一盞茶之後,這句話便擺在了姬容案頭的密報之中。而隨之附贈的,還有關於徐三這幾日所做每一件事情的細到極致了的情報。
坐在書桌前,姬容隨意翻著密報,待看見了那句話時也不過微挑了眉,反倒是另一句,讓他念出了聲:
“‘雖說女子勝過男子百倍,不過二皇子例外——二皇子果真絕色!自上次一見之後,本神子可是一直念念不忘啊!’……”
聲音慢慢低下,姬容看著面前白底黑字的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