純白的紙燈籠,但是燈火極暗,根本照不見多少地方。
持著燈籠的人全貌出現在門外,素白衣衫,卻有著大片大片的深色痕跡,被照亮處方能瞧見那是暗色的血漬,這人看上去極小,好像只是個八九歲的女童,走路連一點點的腳步聲都聽不見,只聞得淡淡一聲飄忽的冷哼,白衣人驀地將燈籠提到胸前,照亮了下半個臉。
“你們也知道怕?”冷笑聲傳來,青色燈火映照之下,女孩的臉從下到上由亮到暗,一雙眼睛散發著駭人的幽幽冷光,咧嘴一笑,露出一口潔白的牙齒,乍一眼看去竟是如那索命無償恐怖無比!
司徒香全身寒毛倒數,一陣顫抖,兩眼一翻,已經暈了過去……
楚奕此時是何等地羨慕身旁暈倒了可以不用接受事實的司徒香,他雖然也是滿心驚恐,卻還是硬生生看清楚了那張秀美絕倫的小臉,一瞬間彷彿瞧見了世界上最不可能的事情,好像被人掐住了喉嚨,眼珠子瞪得幾乎凸了出來。
“你……你是人是鬼?”顫抖地指著她,楚奕不知如何形容自己的心情。
“嘖嘖,不過日餘,義父竟然就將我忘了乾淨,枉費我記掛著義父封賜恩惠,特意來此地獻上大禮,義父居然懷疑我是鬼?實在是讓雲狂好傷心啊!”素衣女孩像模像樣地搖頭長嘆,語氣何等的關切,如果不是此情此景,楚奕還真以為她是個孝順的好孩子呢!
足下一跨,雲狂便提著燈籠,帶著令人發寒的岑岑笑意一步一步向楚奕兩人走近。
楚奕險些咬傷自己的舌頭,瞳孔中的驚詫之色越來越大,太多太多的不可思議襲擊著腦袋,瞪著一臉諷刺笑意瞧著他的雲狂,終於像是明白了什麼,半晌,只憋出來一句很腦殘的話:“你……你來這裡做什麼?”
這樣就嚇傻了嗎?
雲狂眼底閃過一抹輕蔑,臉上的表情卻是十足友好,對著身後揮揮手,裝模作樣責備道:“血衣,我只是叫你吹一口氣散散外面的腥味免得嚇到義父,你倒好,把這裡的燭火都吹得滅了個乾淨,怎麼做事的?義父乃千金之體,嚇壞了怎麼辦?還不趕緊點燈?”
楚奕聞言幾欲吐血,在心中顫抖地罵,你這還叫怕嚇到我?我們都已經被你嚇得半死了好不好!
門口走進一個眼神兇惡的血衣青年,一看見楚奕司徒香二人,眼珠子都放出了綠油油的光芒,楚奕吞了一口唾液,只能勉強判斷出,這絕非什麼善意的目光。
三十六血衛之中雲狂只帶了強烈要求前來的血衣一人,他與楚少秋認識多年感情深厚,此時他只恨不得立刻宰了眼前的兩個混蛋以洩心頭之恨!
燭火再次將宮殿照得通明,楚奕眼光復雜,再次看向那個身著素衣女孩的時候,滿是戒備警惕,他究竟是個皇帝,一瞬間便想明白了許多事情,此時心裡十五個吊桶打水,七上八下。這個柳雲狂女扮男裝就不說了,以前竟然是韜光養晦!她發現了什麼?想將自己怎麼樣?
剛剛張口想說什麼,卻被雲狂一聲高聲大喝嚇了一跳。
“大膽!皇上在此,居然有人敢如此不敬,當著皇上的面睡大覺,簡直是完全沒有把皇上放在眼裡!血衣,還不趕緊給我把人弄醒了!免得叫我義父失了面子!”
雲狂指著地上昏迷的司徒香義憤填膺,咆哮聲之大又哪裡顧忌到了楚奕的面子問題?楚奕敢怒不敢言,只能聽她顛倒黑白,此時他身在人家的砧板上,要殺要剮都毫無反抗之力,這個小鬼居然還這般諷刺他,口口聲聲顧他的面子,其實根本是誠心要氣死他!
血衣哼笑一聲,轉身出去提了一盆東西進來,楚奕一看那盆中一片鮮紅,一股寒意從脊背上倏地竄起。
一盆尚有餘溫的粘稠血液,“譁!”地一聲將司徒貴妃全身上下淋得結結實實,鮮紅的液體四濺,駭得楚奕趕緊往旁邊跑了幾步,濃重的腥味刺激著鼻端,差點讓他背過身子去大吐特吐。
司徒香悠悠轉醒,模糊地看了一下週圍,突然發現自己竟然身在一片猩紅血水之中,不由得一聲大叫,差點又一次嚇暈過去!
等到她瞧見雲狂一張似笑非笑的玉面,彷彿明白了什麼,卻還根本不知道自己的狀況,張牙舞爪跳起來尖聲怒喝:“你這個小鬼想造反了嗎?”
“砰!”一股可怕的勁力驀地爆發,司徒香身體一輕已經飛了出去,狠狠撞在案几之上,力道之大竟然撞塌了桌子,地上頓時一片狼藉,司徒香全身劇痛,感覺怎麼爬也爬不起來了,再看雲狂之時便多了幾分恐懼,那小小的人還是提著燈籠站在那裡,好像連手都沒有抬起過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