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來,也說不定也……我將目光轉向停在那令人壓抑的棺材,眼睛酸酸脹脹……
回到伯爵莊園後,我一頭扎入他曾經的書房,坐在他坐過的位置上,撫摸他曾觸碰過的一切……這裡還留著他的氣息,我還能騙騙自己,讓自己認為他仍在我的身邊……
我從沒有否認過他教過我很多,如果不是那抹猩紅,我甚至不會認為他是惡魔,也許他是天使,是解救我的天使。
第十六章
空曠的房間裡,只有時間從我身邊緩緩流逝……很久之後,已經不記得過了多久,我終於拖著沉重的身體,扶著牆壁,從裡面走出來。阿撒謝爾早已等在外面。我綿軟地靠在牆上,身體的力氣似乎被抽空一般:“阿撒謝爾,你……你也會和他一樣離開我嗎?”我從沒有感到如此的疲憊。
“在少爺完成你的一切之前,我不會離開。”阿撒謝爾恭敬地回答道。
“完成一切?什麼意思?”我不想繼續再追想下去。
夜已深了,阿撒謝爾把我送回房間。我把頭深埋在枕頭中。沉沉睡去……
他坐在床邊,微笑地看著我。那樣的笑容,是曾經深深的渴望。我翻身坐起,隱隱的燈光灑落在他的身上,勾勒著柔和的線條。如同他帶我去看的那副蒙娜麗莎。那是他和我一起去過的地方,在沒有任何人的陪伴下,只有我和他。一個兒子,一位父親。
這是唯一一次見到,沒有高高在上姿態的他。慈父般的模樣,我的父親!
冰涼的指尖撫上我的臉頰,閃耀著星光的雙眸裡,是從未見過,卻渴望已久的慈愛。緩緩蠕動嘴唇,我卻始終不敢喊出那一個心底默唸無數遍的詞……
或許十年前,我還執著於能夠登上山巔的力量。但直到他離開的這天,我才驀然發現,原來,很久以來,所渴望的東西只有兩樣,他,還有他的認可……
失去後懂得的珍惜,是人類最可笑的覺悟。這是他曾經對阿撒謝爾的話。現在想來,倒是十分正確。
嚴重的灼熱順著鼻翼滑落,從滾燙化作冰冷……
“父親!”我終於撲向他的肩頭,喊出這壓抑在心底數年的情感。
就算你是地獄的惡魔又怎樣?在我心裡,你永遠都是我的父親,唯一摯愛的父親!
他的笑容漸漸在眼中模糊,螢螢的綠光籠罩著他的周身,依靠的肩頭開始失去支撐的力量。
我親眼看著我的父親,在面前化作一團薄霧,凝聚成飛舞的綠色光點,從之風中溜走,緩緩隱進黑暗中……
我又一次,失去了父親……
眼淚刺癢著臉頰,藤條抽到身上,我下意識躲在了牆角。帕裡什夫人舉著藤條怒視著我,她曾經溫柔的臉龐變得恐怖猙獰。
“格林菲爾德!是不是你打碎了我的花瓶!”她像審問犯人的牢頭。
我嚇得抽抽噎噎:“帕……帕裡什夫人……我沒有,是喬利,喬利說讓我來的,我一進來,就看見花瓶就躺在地上……”我儘可能地澄清著事實。
帕裡什夫人就像魔鬼附了身,一把揪住我的衣領,把我拖到院子中心的噴水池旁:“你這是詭辯,喬利和波奇都看見了,你還敢在這裡胡說!那個花瓶值多少你知道嗎?把你賣了你都還不起!”她用盡全力把我的頭按在噴水池裡,冰涼的池水從我的鼻子,嘴巴里灌進去,我想喊,但無法出聲。我想呼吸空氣,可是卻是嗆了一鼻子水。
“說!”她繼續怒吼,周圍的孩子們只是圍觀著,“是不是你!”
“不是我,真的不是我,”我嗆出幾口水,依舊是陳述著事實。
她二話不說,又把我按進水中:“說不說!說不說!”
我咕嚕咕嚕地灌著水,沒有空氣的滋養,我眼前一片片發黑。
“我沒有……”
我看見天堂在朝我招手,似乎有人掐著我的脖子,我張大嘴巴,不管是不是在水中,大口大口地呼吸起來,我管不了如硫酸的水灼蝕的火辣感覺,心中只有一個念頭。求生!
“是我……”我趴在地上,連睜開眼睛的力氣都沒有。
帕裡什夫人像踢一隻死狗的一樣,踹了踹我,丟給我一塊破布:“今天晚飯,你就不用吃了,喝了我的這麼多水,你還得給我還回來。晚飯之前,你給我跪在地上把大廳擦乾淨。否則你明天早晨的飯也給我免了。”
周圍傳來嬉笑聲,即使不睜眼,我也聽得出那是喬利和波奇。
我跪在黑暗的大廳裡,拿著一塊巴掌大的破布,一小塊一小塊地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