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氏也拿眼睛看著小兒子,雖然心裡知道這個兒子不會拿這種事情來騙她,但是心底還是存著一絲僥倖。
這種滅頂之災可不是小事呢,要是不走,也許就要人頭落地,要是走了,誰捨得這青瓦磚房啊!這可是一輩子的身家呢,還有那十二畝田地呢,怎麼拿走?
再說了,若是真逃了,這戶籍就沒法子用,就成了流民,一個流民怎麼生活?
不得不說,一輩子精明的連氏也慌亂了。
馬志禮卻因為長途奔波,人早已經累的不行了,他自從得知這個訊息,就一路擔心受怕,日夜兼程的趕回來,就怕自己回來晚了,就看到親人全部人頭落地。
娘和大嫂的僥倖他也不是沒有,所以在京城時,就打聽了不少關於這馬大官人的事情,傳的有聲有色,先不說這弒君之罪,單憑馬大官人先前犯下的受賄、殺人的罪名,就夠他死個乾乾淨淨了。
太祖先帝最恨的就是官員受賄,在明朝初年,誰敢受賄,就得做好被殺頭剝皮的準備。
如今雖然過去百年,不如起初那般嚴厲,但是整個風氣還是有的。
“是千真萬確的,這種事情我能拿出來開玩笑嗎?”馬志禮的反問讓大家頓時緘默以對。
最終卻是一直沉默的馬老頭說了一句:“愣著做什麼?等著被砍頭啊!就算做流民,也比做冤死鬼強!我們一輩子在土裡刨食,沒什麼錢,但是也沒有做過什麼傷天害理的事情,你們誰想陪著馬大官人一起死的,就愣著,別去收拾!”
說完,又衝著連氏叫著:“起來,裝什麼病?趕緊去收拾!”
連氏被自家老頭子戳破了裝病,臉上微微的尷尬,有心回幾句,但是此時卻來不及了,老頭子的怒喝讓她也明白,再不走就來不及了!
能活著的時候,誰想死啊?
連氏自去收拾,馬志廉和他婆娘也驚慌著回屋去收拾了。
聽了屋裡的話,楊氏嚇的臉色蒼白,巍巍顫顫的,幾欲跌倒。
馬志仁從屋裡出來,就看到楊氏這模樣,心裡也疼惜她,因為沁兒生病的緣故,她一晚上沒睡,又心裡惦記著,誰知人在家中坐,禍從天上來,馬氏一族的人竟然會惹上這等生死官司。
“別急,我們會好起來的,現在先去收拾了,馬上就走。”他走過去扶著楊氏的身體,寬慰著她,馬志仁的心裡也不好受,雖然因為家裡的緣故,他沒有辦法再繼續讀書考試,但是一旦他成為流民之後,這個秀才的功名就要被革除了。
為之努力一輩子的榮譽,就要這麼沒了。
轉身從秀才成為一個罪人,若非因為親人的安危需要顧及,馬志仁也想狠狠的發洩一番。
終是壓抑的久了,他也只是想想而已,扶著楊氏回了自己居住的土磚屋,開始收拾東西來。
“志禮在回來時的路上就想清楚了,我們要走水路,現在正是秋汛漲水的時候,河面寬,爹這幾天去河邊看了,估計著若是再下一場暴雨,估計要決堤了,若是運氣好,只是小水災,若是運氣不好,大水患也是有的,我們渡河之後,馬上從青山村那邊穿過秀石山,一路往南邊走去。”馬志仁寬慰著妻子,又說:“趕緊收拾吧,志禮已經去聯絡過河的船隻了。”
楊氏深呼吸平息著激動情緒,也知道這個時候慌不得,忙小跑著回到自己的房子裡,嘴裡急促的吩咐著:“晗生、永安快、快!快回屋去收拾好你們的東西,我們馬上就要出門。”
待進了屋,楊氏一下子就看到躺在床上發燒的沁兒,頓時心中一苦,猛地回頭,神色悽然的看著自己的丈夫:“我們的沁兒……沁兒該怎麼辦呢?”
忽然她又想起一件重要的事情來,倉惶的說:“小叔他有沒有帶藥回來,沁兒病著,我們必須要給她藥吃!”
馬志仁看著病的小臉通紅的女兒,無奈的說:“來不及了,先收拾東西吧,志禮已經讓弟妹帶著樂兒小寶回來這邊了,應該是帶著一些藥的,到時候再弄給沁兒吃。”
楊氏沒有辦法,雖然她心疼女兒,卻也只能這樣,只是她心裡總覺得虧欠了這女兒,族人犯罪,可和他們無關呀,更和自己這可憐的女兒無關!
逃難路上,一個大人都有可能吃不消,更何況這個生病的八歲小兒了。
這還是馬志仁第一次看到生病的女兒,女兒剛從水裡被救出來後,自己還在學堂上課,等回到家,來不及去看望一眼,就得知孃親連氏身體有恙,一直呆在上房守候著。
生病的沁兒不如健康時的那般紅潤,調皮,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