範閒一怔,明白她是在提醒自己什麼。
“老軍部的那些人現在都很討厭你。”葉靈兒似笑非笑望著他。
範閒搖頭苦笑,不論自己的權力再如何強悍,但只要軍方依然站在自己的對立面,葉家秦家這些人還活著,自己就不可能對二皇子造成根本性的打擊,也不可能完全消除二皇子搶龍椅的強烈願望。葉重回京只是述職,但他,以及他背後的葉流雲,因為葉靈兒的關係,已經變成了二皇子的支柱……
好不容易消停幾天,我可不想從你嘴裡再聽到什麼壞訊息。”
葉靈兒沉默片刻後,認真說道:“師傅,無論如何,我總是葉家的姑娘,我會站在父親和他那一邊。”
範閒頓了頓,思慮良久後極其認真說道:“這是很應該的,相信我,我說的是真心話。”
葉靈兒眼中流露出一絲難過,知道範閒說的話發自內心,也更加清楚,彼此之間的立場總是難以軟化。
“你看,這湖面上的冰總會融化的。”範閒忽然笑著說道:“這人世間的事兒,誰說就那麼一定?”
葉靈兒展顏一笑,眸子裡散發著如玉石一般的清淨可喜光彩,重重地點了點頭。
……
……
湖對面不遠處便是開著窗戶的花廳,可以看見那幾人正在裡面聊著天。範閒指著那方,對身邊的葉靈兒調笑說道:“我們在湖這面逛……實在是有些不合體統,如果讓那閣子裡的人瞧見了,說不定會胡說些什麼。”
慶國雖然民風開放,可是男女單獨相處,總是有些不大妥當,葉靈兒面色微窘。
範閒繼續調戲道:“你說老二這時候會不會肚子裡已經氣炸了?結果臉上還要保持著那微羞鎮定的笑容?”
“不要忘了,你也天天那麼鬼裡鬼氣的笑!”葉靈兒大惱,說道:“還有,你先考慮一下婉兒在想什麼吧。”
“婉兒人好啊。”範閒嘆息道:“她一向催著我多找幾個姐姐妹妹陪她……”
此言一出,範閒暗道糟糕,這調戲已經超出了師徒間的分寸,曖昧明瞭之餘多了些孟浪勁兒頭,對方可不是以前的黃花閨女,而是已經嫁為人婦的王妃。
果不其然,葉靈兒怔了怔後才明白他在說什麼,大驚之後大火,捏著拳頭便向他腦袋上錘了過來。
範閒知道是自己習慣性地流氓習氣發作,心中大愧,哪裡敢還手,化作一隻喪家之犬惶然沿著湖邊奔逃,想要躲進那個花廳裡去。
……
……
花廳之中,半人高的那連扇窄窗開著,湖面上的寒風吹拂進來,卻被暖籠化作了清新可人的春天氣息。廳內的那些皇族男女們本是有一搭沒一搭講著當年幼時的趣事,後來卻有人搶先注意到了湖對面的那一對男女。
大王妃微笑說道:“瞧瞧這是在做什麼呢?”
大皇子舉目望去,臉色略變,旋即笑著解釋道:“那小子一向以靈兒的師傅自居,只怕又是在教訓人了。”
大王妃笑了笑,用餘光看了一眼二皇子的臉色。
此時李弘成端著一杯酒,醺薰薰地湊到窗邊望去,正看著範閒與葉靈兒駐足湖畔說話的情景,不由笑道:“這兩個都是野蠻人,別看這時辰好好說話,指不定呆會兒就要打將起來。”
柔嘉也滿臉興趣地湊過來看,羨慕說道:“我也想向閒哥哥學功夫,可他偏不依,真是不公平。”
此時花廳內所有人都在看著湖對面的那雙年輕男女,偏生只有二皇子和林婉兒湊在一處就著點心輕聲說著話,似乎根本不在意那邊發生了什麼事情。
大王妃回頭看著這一幕,心裡不禁生出些怪異感覺來,暗想難道這二位心裡就沒什麼想法?
大皇子看著湖對面搖搖頭,低聲說道:“葉家的丫頭嫁了人,還是這麼喜歡到處胡鬧,老二,你在府裡得多管管……這範閒也是的。”
他有些不喜,卻也不想多說什麼。
二皇子此時正蹲在椅子上緩緩嚼著桂花糕,含糊不清說道:“有什麼好管的?在王府裡憋了一年,這丫頭想打人想瘋了,範閒在這兒正好當當沙袋,免得我在府上吃虧。”
他身旁的林婉兒點點頭,說道:“兩個大人,偏生生就了小孩子脾氣,哪次見面最後不要大打出手?別管他們,由他們打去,一會兒就打回來了。”
大皇子夫妻二人聽著這話,面面相覷,暗想這是什麼說法?話音落處,眾人再回頭望去,只見湖那邊果然再次發生鬥毆事件,葉靈兒攥著拳頭,追趕